竟生起一抹新芽儿。
晨露自这一抹苍劲的嫩绿上摇晃坠下,泛冷的风轻摇着,“啪嗒”一声,又滴落石阶上。
又是一封“羽毛信”。
不知道第多少次,卫嫱几乎失去了全面耐心。她厌烦地将窗台边的信件取下来,连看也不看地,就揉作一团。
无聊。
李彻此举,不仅让她联想起。
从前课堂之上,对方也是以这种无聊的形式,于她眼前卖弄,拼命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真是无聊又幼稚。
她终于忍受不住,兀自提笔,生平头一次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粗鄙之语,而后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愿,学着李彻将其绑在羽毛箭上,射出去。
“嗖”地一声破空。
她收了手,拍拍短弓上的轻灰,头也不回。
本以为将李彻骂一顿,会让他就此收敛一些。她却未想,便就在第二日,她还未将窗页撑开之时,一支羽毛箭已飞至窗柩之下。
那人动作极快。
她甚至未来得及看见对方身形。
熟悉的羽毛箭,卫嫱顿然无语。
她本想再像从前那般将其上信件扔掉,可转念一想,她自己昨日刚将李彻臭骂了一顿,或许今日……对方总该有些改观。如此思量着,卫嫱右手取过信纸,泛黄的信纸展开,其上依旧是那十分熟悉的字迹。
李彻亲笔。
只看了一眼,卫嫱面色微变。
——阿嫱,我想你。
——阿嫱,我好惦念你。
——你可否回到我身边?
对方用酸里酸气的话语,大言不惭地写下:
——我知晓自己做错了,阿嫱。这些天,我有在好好反思。我与闻铮聊了许多,便是连他也开始烦我了,我……
她不再看,气呼呼地将其揉皱成一团。
无聊。
无聊至极!
她将窗页重重阖上,“砰”地一声闷响,兄长恰巧出现在身后。
他问道:“怎么拿窗户撒气?”
卫嫱握着短弓坐回软椅上,面色并不快。
“窗户怎么了,惹得你不开心?”
“是窗户外的人惹我不开心。”
兄长抬眸瞟了眼窗外。
对方接了她的话茬,微笑道:“那看来不是窗户的问题,是这堵墙的问题。”
卫嫱:“墙的问题?”
兄长点头:“是墙砌得不够高,才会放些糟心的人进来。”
闻言,她抬起头。
就这般静默了短瞬,桌前女孩犹豫道:“兄长,你都……知晓了?”
知晓这些天李彻与她飞“羽”传信,一次又一次地“骚扰”她。
身前之人一身清淡青衣,那神色也是淡淡。见状,她如同一个犯了错事被大人捉住的小孩,轻轻道:“我只给他回了一封。”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瞥了身旁兄长一眼,末了,补充道:
“全篇还都是在……骂他。”
兄长未多言语。
熹微的晨色落在他面上,衬得他琥珀色的瞳眸愈发清淡。
微风拂过,吹带起兄长身上淡淡的兰香。
卫嫱只能看见茶面上的雾气沉浮,至于兄长的神色,她看得并不大清楚。
兄长走到她身侧,一面替她倒着茶水,一面垂眸。
“小翎与我说了好几天,她想去学堂。方才我去过她屋里,她似乎并不开怀,你可要去看看她?”
这些日子,由于李彻还在贡川,卫嫱便去学堂先生那边告了假,让小翎先待在宅院中。
她着实担心李彻会在小翎身上下手。
闻言,卫嫱下意识攥紧了杯柄。她右手手指紧扣着,指尖已然泛起一阵青白之色。
缓和了片刻,卫嫱点头道:“一会儿我便去看看她。”
兄长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