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来时, 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大意?了。
祓除心魔并非单纯地只是将?魔气?引入体内, 伴随其中的, 还有那些来自心魔的负面情绪。
它所?造成的伤害, 也不止是对身体, 还有对于神魂精神的极致折磨,是将?属于另一个人的痛苦包裹容纳, 细细体味, 去感同身受,甚至是去取而代之
起初袭上心头?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悲痛,像细长尖锐的针慢慢刺入灵魂,又逐渐洞穿而过, 一针又一针血淋淋地缝补着。
沈鹤之知道,那是云挽因在凶冢中的经历而产生?的情绪,她?亲眼目睹同门惨死,心绪自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他只能一边将?这份痛苦接纳, 一边用自身的寒气?安抚着她?惊悸的神魂,而再之后, 便?是第二重情绪,那一份煎熬般的无助和焦急, 是在他失踪的一年中,她?独自承受的苦。
挚友皆惨死于那场意?外?,他又不知所?踪,面对旁人的指责和质疑,面对门内长老的打?压苛责,她?几乎时时刻刻都陷在那充满血色的梦魇中,仓皇地四处追寻着那份渺茫的希望,仿佛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
沈鹤之突然就觉得很愧疚,他知道云挽那时在找他,一年的时间看似不久,却?也足以让她?吃尽苦头?。
自他归来后,她?从?未主动提及过那段时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轻描淡写到仿佛并不值得在意?,他甚至都不清楚,她?为了寻他,到底都遭遇过什么。
而刚回来的他,不仅未能安慰她?,反而将?她?的本命剑震碎,令她?心神受创,心魔也随之被诱发所?以她?会讨厌他,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令人生?厌,他觉得亏欠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
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少女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竟在此时剧烈挣扎了起来,她?呜咽着叫他放开?,又发自内心地抗拒着他的靠近。
沈鹤之怕掐疼她?,只能将?捏着她?下巴的手便?慢慢伸开?,穿过了她?的耳后,托起她?的脸颊,令她?逃离不开?分毫。
那股逆流的灵气?仍未除净,所?以他还不能放手。
即使?她?说讨厌他,他也没办法放任不管,她?是他的师妹,是他亲手带着入道,又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师妹;也是曾与他说,想当掌门是为了帮他驱除厄骨的师妹。
无论到了何种地步,无论她?怎么看待他,他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
只是这一刻,沈鹤之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谢玉舟,想起了云挽靠在他怀中时,那委屈又乖顺的模样。
她?如今的这份抗拒,是因为已有了心悦之人,便?不愿再被旁人触碰吗?
沈鹤之亦有心悦之人,所?以不管是解开?她?的衣裳,抑或贴上她?的唇,他始终谨守边界,并未行任何越界之事,也未去触碰那些不该触碰之处,更不令心中有丝毫旖旎暧昧之情,她?是他的师妹,他只是想帮她?救她?,甚至为此不惜做出任何牺牲,她?却?仍是不愿的。
他恍惚间突然就在想,谢玉舟吻过她?吗?他以后会吻她?吗?不似此时这只是为了引气?度灵的嘴唇相?贴,是如情人一般地唇齿相?依,是气?息交融的掠夺勾缠。
她?应当不会拒绝他,她?既愿为爱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也必定对爱人予己予求
或许心魔带来的疼痛的确太强烈了,沈鹤之的思绪都变得有些混乱,好在那股魔气?已被他吸走大半,只余下最后的部分残留,待完全从?她?身体中剥离后,这荒唐的接触便?可以结束了,他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不再打?扰她?。
只要、只要谢玉舟不伤害她?,即使?他无法全心全意?地爱她?,他也愿送上一份祝福
思绪飘荡,直至一滴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淌至唇角,带着微微的咸,而沈鹤之也在终于在此时,触及到了那藏于魔气?深处,最为浓重的痛楚。
若说之前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