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间驿舍住下。
驿丞得知沈盈缺的身份后,态度放得十分恭敬,特意领着她穿过一道深廊,将驿舍最后面的一间雅致小院安排给她住,说这里是特意为贵人而留的清静之所。
沈盈缺问他,这山道大约要多久才能疏通。
驿丞颇为为难地答:“此事下官也说不准。若是接下来不再有暴雨,大家动作快些,顺利的话大约两三日就能完全疏通。可若是再来几场雨,又或者疏浚途中不小心挖到不该挖的地方,再弄出一场泥石流,事情就不好说了。”
沈盈缺抿了抿唇,又问:“除了那条山道,就再没有其他路,可以去往东阳郡了?”
驿丞犹豫道:“倒还有另一条路,而且比这条山道更好走,只不过那里临近虎山,常年有猛虎出没,攻击来往的行人,已经咬死好些人。大家这才不得不舍近求远,重新砸了现在这条路。郡主若是想取道那里,一来不安全,二来从这过去还得绕上两天的路,不值当,真还不如在这里歇着,等前面的山道疏通。”
沈盈缺原本听说走那条路去东阳郡要更近,心里还有些意动,转而听到那里有猛虎出没,又犹豫起来。
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担心秋姜她们会受不了。
谁知这俩倒是一个比一个坚定,“郡主莫要为我们担心。不过一只大虫罢了,算得了什么?咱们有真多人呢,个个都是打虎好汉,真要碰上了,也该是那条大虫先害怕。”
沈盈缺见她们并非在逞强,放下心来,询问了去那座虎山的路,重新制定好行路的计划,便让大家好好回去休息一番,明日一早就出发。
驿丞难得能遇上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客人,格外热情,不仅食宿都挑最好的给,夜里还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场小型的接风宴,把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美酒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沈盈缺心里惦记着东阳郡的疫情,无心参加什么宴会,但也不好拂驿丞的好意,简单举杯说了两句话,便称乏退回住处,梳洗休息。
夜里躺在床上,她揉着白天因长时间不停歇地乘坐马车而变得酸胀的小腿,心里默默计算时间和脚程,想着萧妄此时应该快到会稽郡,也不知情况怎么样,荀家一向狡诈,可别打草惊蛇,叫他们来个“先下手为强”。
还有东阳郡。
那日从严羽口中得知消息后,萧妄就已经传令当地的太守,让他们快点行动。沈盈缺自己也飞鸽传书通知了东阳的百草堂分舵,让他们配合官府,一道救治疫病,还将信安这边疫病的症状和应对方法也附在后头,给他们做参考,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东阳郡太守听说也是士族出身,姓氏尊贵,若是知道此事没准和荀家有关,也不知会不会帮他们。
还有度田的结果,以及那日在信安街头看见的拓跋夔。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若是有,那些人知道拓跋夔已死,又会作何反应?
无数愁绪在脑海中交织盘旋,沈盈缺身子虽疲倦,却久久不能入眠,蒙着被子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在下半夜迷迷糊糊陷入梦乡。
此间驿舍坐落于山坳间,夜里幽静清凉,只闻夏虫阵阵嗡鸣,最是催人安歇。
沈盈缺却心跳如鼓,睡得莫名不安,梦里一阵盗汗,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呼吸也渐渐不畅,朦朦胧胧睁开眼,便看见原本漆黑如墨的轩窗口竟通红一片,门窗缝隙间还有烟气滚滚不断地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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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一个激灵,从梦里醒过来,撑腰想从榻上爬起来,却发现四肢格外绵软无力,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一般,闭眼缓了片刻,才终于挣扎着起来披衣,拿茶壶里的余汤浸湿手帕,捂住口鼻,跑到门边。
伸手拉门,却发现门闩被什么东西卡住,根本抽不动。
转身去推窗户,竟也只能推开一掌厚的小缝。
显然是被人刻意堵死了!
沈盈缺心里凉了半截,脑袋凑到窗缝前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