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青哪好意思啊,“大舅,等我用完可能就坏了。”
童大久:“那有啥啊,这东西不当钱儿,我们那边有竹子,砍了随便做。”
他三两口把煎饼炫嘴里,“走了。”
死活不肯要豆腐,让沈宁赶紧换给预订的人家,“等我学会做豆腐,那不是天天吃?不差这几斤啊。”
沈宁只得作罢。
裴长青却不好让他再跑一趟,亲自跟着去拿筛子。
结果就是裴长青扛着俩齐腰高的竹制大筛子回来。
沈宁见状笑道:“大舅可真实在人,咱可不能白要人家的,得记账,以后有钱了还。”
干活儿的王木匠笑道:“这么大的竹筛子,一个得七十文吧。”
沈宁就朝堂屋那边喊:“阿年,帮娘记账,童家大舅俩竹筛,70文一个。”
现在石灰和竹筛都有了,裴长青看天气一直不错,就想筛石灰。
八月的天气和六月不一样,六月天可能早上大太阳晌午就雷暴雨,八月的天气比较稳定,阴雨天也有征兆,不会突如其来,但是也容易连雨天,所以裴长青需要挑秋高气爽的几天筛石灰、调灰土、夯正房的基沟。
筛石灰不是直接筛,而是先把生石灰丢在挖好的坑里,不断地淋水,让生石灰遇水迸裂,慢慢地由大块变成小块,再用耙子翻一翻,使之变得更碎,直到粉碎成细小的颗粒。
然后反复过筛。
筛石灰是苦差事,因为有扬尘,如果不做好防护可能会腐蚀皮肤,鼻腔口腔乃至眼睛里都会进入石灰粉尘,不只是杀眼睛,还可能引发尘肺。
虽然自家就这么点石灰,不至于尘肺那么严重,沈宁还是要求他们做好防护。
她和裴母缝了几个麻布面罩,口鼻处五层,其他地方两层,眼睛处将经纬拨松不妨碍视线。
这就不得不夸小鹤年和小珍珠的功劳啊。
这两枚铁针可是他俩跟货郎换来的呢。
沈宁可是给俩崽儿好一顿夸,给小珍珠夸得嘎嘎乐,给小鹤年夸得脸红到脖子。
娘也太夸张了,就两根针而已啊。
裴长青又用木头搭了框架,围上草帘子和破草席挡风。
一下午裴长青都在给生石灰淋水、粉碎、翻动,不断重复。
小鹤年和小珍珠也没去路边儿卖煎饼,而是忙前忙后地给爹打下手呢。
一会儿递个水瓢,一会儿递个耙子的。
泼石灰的时候没什么粉尘,不需要防护,只小心别掉坑里即可。
那边干活儿的王木匠心里夸了又夸,裴二郎真能耐啊。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年轻轻就学这一身本事。
再看看自己笨卡卡的大儿子……噫,老大这几天不对劲儿啊。
怎的越来越不稳重了?
你修檩木呢,你扭什么腚!
给我把腚收回去!
不过,干活儿倒是更利索了。
看这檩木修得,树皮剥得又光溜又齐整,两头修得也是又快又好。
王木匠又偷着乐了,有点满意,又怕被人看着笑话,赶紧把嘴角收回来。
这几日,每回收工路上他都问问老大在裴家干活儿咋样,裴二郎跟他说什么了。
以往老大都闷不吭声的,现在会咧嘴跟他说“爹,裴二郎今儿夸我木头修得漂亮”,“爹,裴二郎今儿夸我树皮剥得整装不零碎”,“爹,裴二郎今儿夸我斧头使得如臂还是手指的”,“爹……”
噫,烦死了啊,聒噪。
人裴二郎咋这么有办法呢?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正在石灰坑边儿上泼石灰的裴长青,看出点星星眼的意思。
不但会做木匠,还会做瓦工,还能把他愚笨的大儿子调/教得干活儿更利索,这是有当师父的天分啊。
不知道把小儿子给他……打住打住,那狗东西只会讨人嫌。
王木匠拽住自己野马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