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凌乱的发丝轻轻蹭过穆念白颈间,让她忍不住发出一阵战栗。
穆念白垂眸,静静看着他恬静的笑容,只觉心里早已经化成一尺春水。
一直在殿外巡查守卫的崔棣听闻二人到来,急忙去偏殿里脱去冷铁的盔甲,换上一件裁剪利落的修身骑装过来见她们。
穆念白上下打量着她,几个月不见,崔棣却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三个月的风霜雪雨让她脸上的那一点稚气完完全全地消散了,她脸上一双凤眸,闪烁着更加锐利、更加坚毅的光芒。那张肖似其兄的俊美面容上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北境凛冽的风、严酷的雪将她的皮肤磨砺成粗粒的麦色。
但这一切非但没有消减她的美丽,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迷人了。
崔棠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妹妹,心中霎时涌上许多想说的话,乱糟糟地堵在嘴边,真开口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双目通红,含着盈盈的泪珠,满怀欣慰地看着她笑。
穆念白拍了怕崔棣的肩膀,笑道:“去北境一圈,终于变成大姑娘了。”
在穆念白和亲哥哥面前,崔棣看起来倒像个小孩子,欢欢喜喜道:“是,变成大姑娘就可以为三小姐分忧了!”
她的声音透亮极了,洪亮得和一口钟一样,甚至昏迷中的沈宜兴都被她这嘹亮的一嗓子喊了起来。
沈宜兴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靠着软枕,眯着眼睛看她们。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朕还没死呢,你倒先想改换门庭了。”
三人急忙将手中的东西都暂且搁到一边,一齐奔到床榻前,穆念白从内侍手中接过药,跪在床前,亲手伺候沈宜兴喝了。
沈宜兴闭着眼,十分艰难地吞咽着,过了许久,才将嘴中那一口又苦又涩的药汁子咽下去。
崔棠手脚麻利,从怀中掏出丝帕,仔细地为沈宜兴擦去嘴边的药渍。
沈宜兴用手背挡住了他的动作:“你刚生产完不久,身上伤口还未长好,这种伺候人的活,让你女人来就行。”
崔棠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在周围人讳莫如深的叙述中,在街头巷尾的谈资中,沈宜兴似乎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穆念白依言从他手中接过丝帕,轻轻为沈宜兴擦了嘴。
沈宜兴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感慨:“朕与你,虽是母女,从来只有你在床前尽孝,朕却从未养育过你。”
这样的话从沈宜兴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点奇怪,穆念白在心中默默猜测着,也许是病中多思,沈宜兴竟然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穆念白细细观察着沈宜兴神色,见她脸色苍白失血,双眸充血赤红,呼吸急促紊乱,像极了那一夜中毒的样子。
“母皇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次余毒未清,去了北境,又被什么东西引发出来了。”
“难道是陈若萱医术不精,开的药不能完全化解那些毒药吗?”
沈宜兴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捂着嘴,一边咳一边示意崔棣来解释。
“陈太医的医术很好,这次也是多亏了陈太医提前配好的药丸和药方,才能在危急时刻,把陛下从生死存亡的关头救回来。”
穆念白听着就拧起了眉:“听你的意思,陛下是又中毒了?”
崔棣轻轻颔首:“是,北狄可汗被我们撵进大漠后,穷途末路,想出了诈降的计策。”
“使者将涂满剧毒的匕首藏在袖中,佯装献宝,说北狄传世的珍宝只有天下第一的英豪才配拥有,她们只想把珍宝献给陛下,若闲杂人等想要染指她们的珍宝,哪怕她们拼尽族中最后一个女孩,也要和大周不死不休。”
“陛下信以为真,孤身上前接受她的的献宝。北狄使者趁此机会,暴起伤人,用手中的匕首,割伤了陛下的手臂。”
穆念白问:“可审出是什么毒来没有?”
崔棣点点头:“就是上回苏氏下的那种毒。那使者受了刑,撑不住,交代那毒药是北狄贵族秘制的毒药,寻常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