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收敛起脸上面具一样完美无瑕的笑容,眯起眼睛,从锐利的眼眸中泄出几分冷而厉的寒芒来。
“孤的杀父仇人都是谁,凤君应当比孤更清楚才是。”
“孤和慕容珠的婚约。呵,那更是没影的事,凤君不会忘了当日是谁为了稳住慕容氏呵靖王,才楚辞权衡之计的吗?”
“至于放任纵容这不都是和凤君您学的吗?”
“说来孤还未曾感谢过凤君的谆谆教诲,孤前几日新得了一尊白玉雕成的送女天王像,改日进宫,孤定得亲手为凤君奉上才行。”
这又戳到苏氏的痛处,他筹谋一生,赔上青春与健康,只得了那一个孩子。
却因为慕容氏那个贱人的算计,死在异国的战场上。如今却要他忍着心中的恶心,容忍慕容珠侍奉在皇帝身边,这让他如何不恨?!这让他如何不歇斯底里?!
贤良淑德、温柔贴心的面具苏氏戴了二十余年,而今那张陈旧的面具上终于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渐渐分崩离析。
苏氏在心中抓狂地想,当日他抛下世家少爷的脸面,嫁给一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瞧不起的兵痞莽妇做夫郎,忍受她的粗鲁蛮横,忍受她的花心滥情,忍受她的刻薄寡恩,他忍了二十多年啊!他压抑本性,装了这二十余年的贤德,又得到了什么呢?
到头来,竟是两手空空,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思及此处,苏氏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一边狂乱地大笑着,一边趴到桌上,用力一挥手,将桌上那些精致小巧的名贵器皿一股脑摔到了地上。
瓷器接二连三地摔在地上,寂静的殿中骤然响起一阵脆响,仿佛是夏日里一场疾风骤雨。
发泄之后,苏氏仍然难以平静,他胡乱挥着颤抖的手,歇斯底里地怒吼:“本宫犯下的唯一的错,就是没把你一块杀死在扬州城!”
穆念白伸手捂住崔棠的耳朵,不想让他听见这些阴私,可终归是晚了一步,崔棠满脸震惊,不知所措地在二人身上看来看去。
苏氏看他这副蠢样更绝心火滔天,撑着一口气,勉力抬起腿,狠狠一踹紫檀木的桌子。
“滚!”
“都给本宫滚出宫去!”
穆念白早就想和凤君撕破脸,扯下他脸上那张虚情假意的面具,如今目的达成,穆念白再看苏氏那张脸,心中只觉得恶心。
她也懒得再敷衍,做出些父慈女孝的模样来换取好名声。
穆念白当即扯过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崔棠,用宽大的披风将他整个拢住,小心托着他已经显怀的肚子,寸步不离地护着他出了宫。
上了马车,快走到府门前时,崔棠终于从震惊中缓缓回过味来。
他飞快地绞着帕子,有些委屈地抱怨:“凤君他,他怎么能这样!”
“他每次见奴时都是一脸的和蔼可亲,平声静气地跟奴将好些大道理,还教奴写字读诗,奴都要把他当作亲生父亲尽孝了”
满腔真心错付,崔棠委屈得掉起了眼泪。
“他怎么能这样讨厌就讨厌,讨厌奴的人难道还少吗?他就不能直说吗?为什么还要虚情假意地伪装?”
“他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奴恨不得一言一行都向他学习,奴也成为风雅有礼的人啊可他为什么说一套,做一套?他明明也容不下新人,却要奴为您添新人!”
“他装的那么善良仁厚,以前却想害死您!”
崔棠一边说,一起记起这些日子穆念白总是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那姓苏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多加小心。
可恨自己被苏氏的嘴脸和宫中的繁华迷晕了头,不仅没听三小姐的劝告,还怀疑起三小姐的气度来。
崔棠又悔又羞,一头扎进穆念白怀里,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穆念白胸间,难过得不想见人。
穆念白失笑,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脊背,却又忍不住逗他。
“早跟你说了,那苏氏不是什么好人,你偏不信”
崔棠羞得像只小兽一样在她怀中扭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