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东西,岂不要争先恐后地跪下来,把家主卖给穆念白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可张柳心中还存着渺茫的希望——毕竟穆念白初到扬州时,看在未来夫郎慕容珠的份上,待慕容家甚为宽厚。扬州城里前仆后继往府里递帖子的豪商穆念白一概不见,却单单召见了慕容家的家主,可见她对家主的亲厚与信任。
后来家主提议,不妨二方合作,看在慕容贵君和慕容珠的面子上,且让慕容家将功折罪。官府人手不足,慕容家就主动承担起协助查案的职责来,搜罗那些豪商们僭越不敬的罪证,帮助穆念白将她们绳之以法。
至于抄家所得的金银财宝,慕容家愿意尽数奉给穆念白享用。
一开始穆念白对于这个提议是欣然笑纳,慕容家送赏来的财宝,也是如泥牛入海一般,进了官衙,就失了踪迹。唯有穆念白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浓烈,穆念白待她们,也是越来越宽和优渥,甚至不计前嫌,和家主将当年刺杀一是说开了。
家主和穆念白相逢一笑泯恩仇,慕容家上下也渐渐放下了戒心,继续造假账的造假账,养外室的养外室。
直到远道而来的慕容珠锒铛入狱,慕容家各处铺子的管事也相继被捕,她们才后知后觉地发觉,经过她们尽心尽力地告密,扬州城里的豪商已经被穆念白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收拾得差不多了。
如今,正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
想清其中缘由,张柳胸口迸发出一阵阵剧烈的颤抖,她伸手指着穆念白,不顾自己身在公堂,面目狰狞地质问她:“太女!你!”
“穆念白!我们慕容家孝敬给你的金银财宝,你是照单全收,该帮我们办的事你却一件不干!”
张柳阴险地冷笑起来,威胁穆念白道:“穆念白,你也不想想,送给你的东西,我们岂会不留证据,今日你敢对我们下手,明日慕容贵君就会到御前告御状!”
穆念白虽是太女,可跟沈宜兴不过是半路母女,沈宜兴和慕容贵君却是数十年的妻夫,其中情谊,岂是穆念白能比的?
甚至于慕容家上下,心中都有一个坚定不移的想法——纵然靖王一时失势,只要慕容贵君盛宠如常,慕容家上下就还有一战之力。
毕竟沈宜兴这位皇帝,武功虽是十全十美,文治却稀松。心志也不甚坚定,时常被慕容贵君牵着鼻子跑。
张柳和慕容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穆念白心中自然一清二楚,她转动腕间珠串,面露冷笑。
“怎么?你觉得那些金银财宝会是你们扳倒孤的证据?”
张柳被她问的心虚,眼神闪躲,只是嘴硬道:“自然!你收受贿赂,这事捅到陛下那去,你难道能全身而退吗?!”
穆念白挑眉,给身边里两个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们会意,转向屏风之后,二人合力,吃力地抬出一只沉重的木箱。二人将木箱打开,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罗列着许多册账本。
穆念白随手拿起几本,略翻一翻,便用力掷到张柳脸上。
厚实沉重的账本劈头盖脸,砸在张柳脸上,张柳被砸得鼻青眼肿,看见穆念白胸有成竹的表情,却不敢有额外动作,只颤巍巍地伸出手,努力去够散落在地面上的那些账簿。
她听见穆念白讥讽凉薄的嘲讽:“孤早就提醒过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造假账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张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摸到地上的一本账册,可她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便霎时白了脸,像是见了鬼一样,又将那账册高高扔到旁边去了。
她喃喃道:“这,这是”
穆念白从高台上缓步踱下,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她。
“这些才是那些豪商府中真正的账本,怎么,你不认识吗?”
张柳自然认识——那些豪商们又不是傻的,知道穆念白和慕容家盯上了自家,岂能不做准备。被抄走的金银和账本,自然只是明面上的东西。真正值钱的东西和真正的账本都安安稳稳地藏在底下的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