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路逃走了。
从那以后,沈宜兴仿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就是,变得心意消沉。
穆念白听了,只觉得头大,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沈宜兴,正要进一步打探时,宫中却忽然传来了口谕。
沈宜兴要见崔棠。
没召穆念白,却只召了崔棠。
没头没脑的口谕,把太女府搅得人仰马翻,崔棠手足无措,临时抱佛脚死记硬背面圣的规矩,穆念白只觉得更加头大。
穆念白的目光从崔棠艳丽明媚的面容上掠过,心中忽然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不,不应当不会。
崔棠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呢,自己的母皇应当不会那样吧?
穆念白猛地站起来,坚定道:“我陪你一起进宫去!”
沈宜兴看起来喝了许多酒,一双凌厉的凤眼被醇酒熏得赤红。她用手掌托着下巴,浑浑噩噩地坐在桌案后,眯着眼睛,似乎在小睡。
好在沈宜兴记得今日见的,是自己女儿的侍君,一身明黄的衣裙,还是老老实实,严丝合缝地穿在身上的。
崔棠在宫人通报后,低低垂着头,同手同脚地走进殿内,手脚并用地跪下,手脚僵硬地叩头行礼。
沈宜兴不发话,他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听过沈宜兴的许多传说了。在传说中,她天生神异,力大无穷,一顿饭要吃四五个烤得外焦里嫩的小孩子,一晚上死在她床上的男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所以崔棠跪在沈宜兴身前,沈宜兴还未开口,他就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宜兴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轻轻瞥崔棠一眼,叹了口气,含混地问:“你就是珀儿专门从扬州带回来的那个崔棠?”
崔棠小声应答后,沈宜兴盯着他出神片刻,向崔棠招了招手。
“走向前来。”
崔棠膝行向前,沈宜兴又道:“抬起头来。”
沈宜兴的目光在崔棠脸上稍作停留,就毫不留念地移开了,她的目光看向远处,似乎想要穿过重重的殿宇,捉住故人远去的背影。
“扬州的冬天,还是很冷吗?”
扬州的冬天,比起在北方的眼睛,自然是要温暖许多的。
可在扬州时,崔棠总是买不起炭火,买不起棉被,所以扬州的冬天,对他来说,总是漫长又寒冷。
崔棠声音发颤,不敢隐瞒,只能如实道:“没有炭火被褥,总是很冷的。”
沈宜兴缓缓点了点头,她幼时的扬州,也是很冷的,冷得她要钻进哥哥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才能勉强入睡。
这样冷的冬天,身体孱弱的穆白,又是怎样撑过来的呢?
那天那头雪白的梅花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真的好像当年
沈宜兴幽幽叹气:“你在扬州等着珀儿时,过得怎么样呢?”
崔棠小心回答:“虽然有些艰难,可心里想着殿下,便不觉得辛苦了。”
沈宜兴自嘲地笑了笑,是了,穆白能带着女儿撑过那许多个冬天,一定是一心一意,在心里想着自己呢。
可是他直到病死扬州,也没有见到自己。
许是年纪大了,沈宜兴这几日总是想起许多往事。
不仅仅是穆白,还有更早的时候。
沈宜兴又问道:“朕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
“若是你你愿意为你的妹妹,做到哪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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