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甚至传来一阵嗡鸣, 他不停重复地问李二娘:“大夫, 我真的怀孕了吗?”
在一次又一次得到李二娘肯定的答案后,他心底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有了穆念白的孩子,甚至也许是穆念白唯一一个孩子, 若是放在之前, 他一定喜不自胜, 哪怕会被穆念白斥骂惩戒,他也会将这个好消息喜气洋洋地昭告天下。
可如今横亘在他心间的, 只有一个血淋淋的问题——他应该怎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使生下来, 他又该怎样将这个没了生母的孩子养大?
李二娘见多识广,一看崔棠难看的神情, 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 这个孩子的来历恐怕另有隐情。
李二娘十分有眼色, 开口之前, 先仔细将屋中三人的表情观察了一番, 崔棠迷茫又痛苦, 秦可心震惊而不敢置信, 在场唯一的女人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没有在这种事上拿主意的本事。
于是李二娘斟酌片刻,笑着开口,却并没有继续恭贺, 反而一反医者常态,给崔棠指了一条相反的路。
“是,你怀孕了, 已经三月有余了,只是从脉象上看,细小如线,起落明显,脉来缓慢,时而一止,止无定数,可见有阴血亏虚,阴盛寒积的症状。”
她抬眸观察崔棠惨淡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且观郎君面色,恐怕这几日受惊不小,郁结于心,对孩子也不好。”
“听你妹妹说,你昨天被人推倒在地上,肚子疼了一天,恐怕你腹中的孩儿已经受了伤,想吃药养回来,恐怕是难啊。”
崔棠听出她话中未尽之意,手指微动,低着头轻声问:“大夫,那我怎么做才好?”
李二娘压低了声音道:“你还年轻,早晚会再有孩子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你家女人还未归家,我给你开一副落胎的药,把这个孩子打下来,等你女人回来再好好谋算。”
崔棠紧紧咬着嘴唇,低垂眉眼,不言不语,只有从他颤抖不停的指尖上才能看出他心中无尽的紧张与恐慌。
他心里明白,如今她们三人无依无靠,他又是偷偷吃下的穆念白的结契果,这孩子生下来,在外人眼中也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眼下对他来说,李二娘的建议就是万全之策。
崔棠张开嘴,确实牙关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二娘说“留得青山在,不会没柴烧”,他早晚会再有孩子的。
可只有崔棠知道,他这辈子,恐怕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而这个孩子,也将是穆念白留在世间的,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他把这个孩子打掉,几十年后,还有谁能记得穆念白的功绩,还有谁能把她的恩德口口相传下去?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崔棠抬起头,缓缓摇头,正要开口拒绝时,秦可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最紧要的关头拦住了他。
“崔棠,你先别急着下决心,你跟我过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秦可心看了崔棣一眼,崔棣会意,留在外面看着李二娘,和她闲聊起来。
崔棣心中十分不安,她已经看出哥哥是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的,可是她咬着嘴唇,咬得口腔里被血腥气浸透了也未曾发觉。
可是这个孩子怎么留得住呢?
秦可心关上门,目光灼灼地看着崔棠,凌厉的话语像是在审问他。
“孩子是三小姐的,是不是?”
崔棠沉默以对,算是默认。
秦可心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她们从来不愿意要孩子,三小姐也从未赐给你结契果过,你怎么拿到结契果的?!”
崔棠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道:“上回山匪入城三小姐昏迷时,陈大夫让我取血,我,我偷偷多取了一点,多拿到了一颗结契果吃下。”
他害怕秦可心觉得自己居心叵测,不由得为自己分辨:“当时那果子苦涩极,又难以下咽,我并没有吃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