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当家的说不出口,恶人由她来当。
反正她脸皮厚,坐地炮之名全村皆知。
奈何走过来,见东家如此关注,任凭她脸皮再厚,缓交租的话硬是憋住了。
姜舒月看看左庄头,又看左婆子:“今年收成不好,租子延期到明年交。往后的租子都改成当年交当年。”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姜舒月懂。
就算她是穿来的,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也不敢跳出来挑战公序良俗。
反正她有先福晋的嫁妆,明年还能嫁人,总不会缺了吃穿。收上来的租子,不卖就是,等到灾年拿出来接济村民也是好的。
左庄头一听眼圈都红了,拉着左婆子跪下磕头,却被印四拦住:“等等,你们家有几口人?”
左庄头被拦得一个踉跄,还是左婆子回答:“本来是四口人,小丫成了东家的丫鬟,家里吃饭的只有三口。”
他们知道皇家围场的侍卫一般都出身高门显贵,而他们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不只有贵气,还有非常明显的压迫感。
左婆子本来没想回答,可对上少年的目光,不知怎地全都秃噜出来了,还说得无比详细。
少年闻言抬眼扫了一下四周:“这片地都是你家的?”
左婆子颤巍巍应是,听少年又问:“家中可还有余粮?”
见那农妇点头,四阿哥沉下脸:“我听说你们东家已经免了半年的租子,你们有地有收成,还有余粮,为何还敢说租子延期上交的话?莫不是欺负她年纪小,不知事?”
话音未落,左庄头和左婆子吓得齐齐跪下,左庄头想说话,被左婆子拐了一胳膊肘,到底慢了半拍。
左婆子跪在地上就哭开了:“侍卫老爷不知,咱们佃户苦啊,每年收上来的粮食要交租子,还要交人头钱,年景不好,口粮都留不下!”
跪着哭不得劲儿,索性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去年收成还行,可交过租子和人头钱,摊过火耗,就只剩一点口粮。今年年景不好,粮食只能收上四成,根本交不起租子。人头钱要交两成,还要另拿一成出来摊火耗。剩下的一成和去年余下的口粮,也只够全家喝粥吃到明年开春!麦秋之前那几个月,还不知怎么过呢!”
把对方逼得掀了底牌,四阿哥本来就拧紧的眉头,此时拧得更紧了。
如果旱灾继续,而丁税和火耗不减,明年开春这些佃户恐怕当真要吃野菜啃树皮了。
四阿哥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家找牙行买人都在春天。因为春天穷苦百姓活不下去,为了一口吃食,只能选择卖儿卖女。
同时也明白了小丫头的苦心。
左庄头看了一眼少年侍卫挂在腰间的佩刀,赶紧将哭闹中的婆娘扯起,将她挡在身后。
往年他和儿子进城打短工补贴家用,没少在街上撞见侍卫打人,惹急了当街杀人的都有。
左婆子哭完闹完热血下头之后也有些害怕,被自家男人扯到身后就不敢冒头了,只是隐忍地哭。
他们家虽然没有她说的那样惨,全赖当家的肯付苦,不惜力地伺候庄稼,还有儿子左宝树会做木匠活,但村里很多只靠种地过活的人家,就如她所说,绝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盼着龙王爷在夏天多打几个喷嚏,不然村里有些人家恐怕连今年冬天都熬不过去。
听见自家婆娘还敢哭,左庄头急得攥拳捶她,口中骂道:“混账娘儿们,谁让你给侍卫老爷还嘴了,还不快跪下给侍卫老爷赔罪!”
然而想象中的危机没有到来,侍卫老爷并不看他们,只朝收割到一半的麦地看了一眼,淡声对东家说:“走吧。”
大约是粮食减产的缘故,雾隐山靠近田庄这一边的蘑菇啊木耳啊,全被洗劫一空,只能看见一些被采摘过的痕迹。
“能吃的野菜都被拔光了,看来村民们已经做好了今冬、明春挨饿的准备。”姜舒月在一截枯树桩下找了一窝被村民们遗漏的蘑菇,只是拍了拍蘑菇们的头,并没摘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