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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身后门打开,他才迟缓地眨了下?眼睫,转身看去。

池白榆已经换了件裙袍,拿块帕子揉搓着头发,眼神左右瞟着。

她问?:“我听见有人说话,是伏大人回来?了吗?”

沈见越抿了下?唇,想也?没想道:“是弟子在诵读功课。”

极其敷衍的一句谎话。

“……”见他表情?没什么异常,池白榆懒得追问?,话锋一转,“你?也?得洗一洗,刚才衣服上沾了不少水。”

沈见越应是,又见她身后不远处的竹筐里?堆放着刚换下?的衣物,便道:“待将这些衣袍洗净了,再送还给仙师。”

“用不着。”池白榆用干布帕揉了下?湿润的耳朵,“待会儿?我拿去烧了就是。”

这些衣物都浸过水,就算能?洗干净,她也?总觉得膈应得慌。

因?在画境中,沈府常年如春,太阳也?暖和不晒人,她索性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晒头发。

沈见越平时常用术法净尘,但想到她说过的话,终还是去了浴堂。

他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与?她方才用的隔了扇屏风。路过那装衣物的竹筐时,他一顿,若有所思地望着。

片刻,他步子一转,上前,将那竹筐拎了起来?,一并带进了浴堂。

他起先想得简单。

和给师长洗笔、整理书架一样,帮仙师清洗衣物也?是做徒弟的分内之职。

但真把?衣物泡进水里?了,他却开始犯难。

他根本没洗过,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犹疑片刻,他试探着伸出手。

应该……要先过一遍清水吧。

淅淅沥沥的水顺着裙袍滴下?,折出莹莹的光。

再呢?

要用胰子搓洗吗?

该是处处都要抹些,毕竟看仙师的神情?,似乎很嫌弃那些水。

他方才没解释,其实那些水不脏。

魂与?魄不同于躯壳,都像是虚无缥缈的云雾,不会沾染秽物。

不过仙师在意,还是应当仔细濯洗。

仔细用胰子涂抹一遍后,他将青绿色的裙袍攥在手中。

一点青绿从他的指缝间滑溜溜地溢出,又被?他耐心攥了回去。

这双手常年与?笔墨打交道,手指修长,线条也?流畅,指节并不明显。手上不见多少血色,当他用力搓洗时,手背的青筋脉络便会微微鼓起。

手指合拢,又舒展开,裙袍在他的手中被?揉捏得变形,搓洗出细腻的泡沫。

揉搓了十多下?,他忽听得微弱的“刺啦——”一声。

他的手一顿。

破了。

他微蹙起眉。

是力气使?得太大了吗?

好在是袖口,应当不难补。

他调整了力度,又专注地洗起来?,并未察觉到这一举动的不对劲。

无论洗到什么,他的神情?始终平静,心无旁骛。

在他眼中,这些衣裳鞋袜没有半点儿?区别?,都是仙师的物品——和她的纸笔画册都是一类东西。

而他要做的仅是“濯洗”,让这些衣裙恢复原样,变得干净如初。

耐心洗过几遍,又用术法清理、弄干后,沈见越将裙袍仔细叠好,放在箱箧中,这才去了浴堂。

等他洗完出去时,池白榆正大喇喇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那头刚过颈的头发披散着,被?风一吹,活像柳条儿?般摇来?晃去。

听见脚步声,她睁开眼。

“来?得正好!”她递出布帕,“能?不能?帮我擦一下?头发?刚刚擦了半天没干,手都酸了。”

擦头发只是幌子。

她还没忘记剜心刀的事,不过同一个手段自?然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用两次,所以才想了这招。

沈见越接过湿润的布帕,下?意识问?:“仙师缘何不用术法?眨眼间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