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乡梦(2 / 7)

蓬松柔软的云朵一朵一朵别在大气上,像是一颗颗小巧的棉花糖,穿过街道的风拂开店铺前的一串串风铃,清脆悦耳的铃音马上玲玲当当响了一大片。

甘栗甘店铺门前摆着一张长凳,被撑开的遮阳伞像是一个巨大的蘑菇。

也许是今天的风太过温柔,又或者是落在身上的日光太过温暖,趴在她脑袋上的红狐狸逐渐打起了盹儿,九条垂下来的尾巴晃来晃去,人群里传来嗡嗡作响的交谈声,像是一点点退下去的潮音。

意识悠悠转醒的时候,满目璀璨炫丽的霞光差点让他睁不开眼睛,映在路面的影子被拉得斜长,浩浩荡荡的赤潮席卷了整个天幕,松软的云朵被烫染出一圈灿金色的轮廓。

凭栏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傍晚微凉的风拂过洗漱的枝叶,狐狸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长大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和薄薄的舌头,半眯的眼睛看到了从树桠上冒出头来的绿芽。

玄关的槅门被拉开又合上,红狐狸动作灵巧地跳下地面,九条尾巴悠闲地绕了两下。

正对庭院的和室的障子门敞开,入眼就是盘踞在地平线上的山体漆黑无光,庭院里影影绰绰,漆黑的枝桠微微颤动。

空气里隐约浮动着狐狸的呼噜声,稀疏的枝桠抖下窸窸窣窣的声响。

宇智波神奈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小心地绕过地面上摊开的卷轴,慢慢地蹲下身来。

宇智波斑好像在做梦。

梦不是好梦,表情也算不上是什么好表情,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像是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绳结,绳索一圈一圈地绕紧,勒紧人的颈脖,掐住人的呼吸,拽着人往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沉没。

宇智波神奈扶着膝盖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伯父。”

痛苦的梦境在眼前破碎,像是被石子击碎的镜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哐响’,现实与虚妄被分开,意识在混沌中悠悠转醒,浓艳的晚霞裹着柔软的脸庞出现在清醒和混沌的分界里。

蹲在她面前的孩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绸缎似的头发贴着脸颊垂下来,悬在空中的发尾摇摇晃晃。

“你做噩梦了吗?”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姿态柔软得像是一只带着好奇心打量人类的小猫。

单薄的衣衫被溢出的汗液浸湿,被汗水濡湿的碎发黏在鬓角,噩梦的余威显然比想象中的要大,眼中的情绪甚至没来得及收回去。

悲怆的、苦痛的、沧桑的……这些东西纠缠在一起,糅杂出来的东西无端端的让人心中发冷。

细长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大片大片金红色的夕阳漫上地板,连同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也被挑染上一层昳丽的金红色。

被噩梦魇住的意识清醒,宇智波斑借着还没垂落下去的白昼,发愣似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时间在他这儿仿佛过去了数个世纪,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个瞬间,宇智波斑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地念出眼前孩子的名字。

“奈奈。”

“你出了很多汗。”没有等他开口,柔软的手贴上了宇智波斑的额头,面前的人又开口,“做了不得了的噩梦呢。”

“把噩梦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就没那么难受了哦。”

红色的日轮刹那间沉入地平线,短暂的寂静过去之后,被凝滞的夜虫的嘶鸣声铺天盖地地涌上天空。

疯狂起搏的心脏慢慢地平静下来,青年下意识地压下了眼睑,遮住了眼底残漏的情绪。

宇智波神奈托着腮,抬了抬眉梢,宇智波一族就像属刺猬的一样,近乎是本能地将自己脆弱的部分藏起来,脆弱的情绪,脆弱的反应,脆弱的本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张牙舞爪地竖起尖刺。

宇智波斑更是刺猬中的刺猬。

可惜任何的刺猬到了她这里,那浑身的刺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无论外表多么坚不可摧,「灵视」都会把人最真实的想法和姿态映入脑海。

宇智波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慢吞吞地开口,“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