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在案几上摆出他随身携带的象棋,问程赫元:“御史中丞会下吗?”
“只知道行棋规则。”程赫元说。
崔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程赫元不客气地坐下来,执起红色的“炮”便落在了正中央,世人皆爱下围棋,少有下象棋的,程赫元自知围棋棋艺不精,便悄悄学了象棋,打算剑走偏锋,所以崔玄将象棋摆出来的时候,他嘴上谦逊地说只知道基本规则,但眼里却满是亮光。
只是下了几盘之后,他眼里的光便暗了下去,目瞪口呆地望着对面将他杀得片甲不留的崔玄。
崔玄还雪上加霜地说了一句:“看得出,御史中丞确实不精于象棋。”
程赫元磨了一下牙,不服输地说:“再来!”
崔玄拿出袖中锦帕,将象棋棋子一个一个擦拭之后才收拾起来,“御史中丞早些回去休息。”
程赫元眯了一下眼睛,面上十分诚恳地说:“崔阁老,我们如此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先诈降,再向同州防御使求助。”
崔玄没有抬眼,淡淡地说:“我若诈降,那便请御史中丞献出项上人头,配合我来骗过辛见水。”
程赫元呆滞了片刻,才说:“崔阁老说笑了。”
崔玄面无表情地说:“我从不说笑。”
程赫元:“……”他本以为他这人够不讨人喜欢了,却没有想到崔玄比他还不讨喜。
他再看向崔玄,却不知道崔玄这句话是反试探他,还是说真的。
等程赫元走了许久,崔玄才站起身,走到廊下,迎面来的夏风浮躁,他不可避免地想着,程赫元只是单纯的试探,还是为苏彧试探……
“崔阁老。”柳无时的声音打断了崔玄的沉思,崔玄转过头,便见到柳无时一身劲装,远看风流倜傥,就是走近之后身上似有一股臭味。
崔玄不着痕迹地退了数步,“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柳无时还想要凑上来,崔玄当即伸手阻止:“柳大夫有什么话直接说!”
柳无时想着,这崔玄当真不懂事,他当然是有不可外传的要事相说。
崔玄与柳无时默默对峙了许久,崔玄方略微妥协地说:“你且随我进屋。”
进了屋之后,崔玄指了指那边的笔墨,意思是让柳无时写下来。
柳无时将字写在纸上,递给崔玄,崔玄一目十行看完。
原来,柳无时也早做了后手准备,让郭来东乔装打扮躲起来,如今郭来东装扮成收泔水的人,柳无时躲进泔水桶,让郭来东运进运出,他们试了几次,门口的守卫并不会细查泔水桶,只要在上面盖些烂菜叶便能蒙混出去。
柳无时的意思是,明日清晨他们可以躲在泔水桶里,先离开此处宅子,再趁机逃出太原城。
崔玄:“……”
柳无时:“?”崔玄干什么满脸写着拒绝。
两人又默默对峙许久。
崔玄最终捏了捏鼻梁,对柳无时说:“柳大夫且去洗洗干净,再来后院寻我。”
柳无时当即警惕地瞪向崔玄,无情拒绝:“崔阁老,我并无龙阳之好。”
喜欢苏彧那是一个意外,而且他心中只有苏彧一人。
崔玄额上的青筋肉眼可见地跳动了一下,他极冷地说:“柳大夫,我有心仪之人,还请不要再坏我名声。”
柳无时愣了一下,崔玄说得很是认真,叫人不得不相信崔玄的说辞,他忽地一笑,认真地行礼道歉:“抱歉,我亦有心仪之人,心急之下胡言乱语了,崔阁老莫怪。”
柳无时回去换了一身衣袍,这才去后院寻崔玄。
崔玄索性将程赫元也叫了过来,他没有明说,只说:“今夜三更天听鸡鸣。”
三更天并无鸡鸣,但崔玄显然不是会说笑话的人,再说这句话当笑话也并不好笑,柳无时和程赫元当即明白这是说三更天要出事,至于究竟是谁来,他们都选择闭嘴不问。
柳无时和程赫元回房之后,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