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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囚禁起来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年轻女子目光一变,侧首惊讶地看着她。

小公主仰起脸,望着暮色渐沉的天穹,娓娓道来压在心底,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的情绪:

“我曾经以为,一辈子那么长,一定要选中一个人接替至亲手足来陪伴我走完以后的路。我选错了人,我视他做同行的旅伴,可他只想榨尽我最后一丝利益。他控制了我,将我囚禁起来,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她神情冷了下去:“所以,我会铲除所有的隐患,不再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

女子注视着她,眼中微微动容,许久,她垂下了头,低声道:“我真羡慕你。”

“为什么这么说?”殷灵栖问。

女子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没有这样的胆魄与勇气。如若真的与他反目成仇,我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在这座都城立足,我只能忍耐,日复一日地忍耐。”

她垂头叹息:“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出息。”

“为什么要责备自己?这一切并不是你的过错。”

殷灵栖看着她:“你只是无能为力。”

女子沉默着抬起头,对上眼前姑娘那温柔的目光,一阵暖流忽然涌上心头,泪水便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压抑了几百个日夜的情绪,在看见殷灵栖的这一瞬找到了共鸣,随着眼泪汹涌宣泄而出。

她心底酸胀,涨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与苦楚。

“不必称呼我方夫人了,我有我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随口起的,没有深刻意义与美好的寄托,但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名字,不必冠以他的姓氏。”

“我叫许素衣。”

许素衣。

殷灵栖记得这个名字。

潘娘子那时说过,她曾是太平坊最好的绣娘,手底能够绣出盛京城最好的绣品。

殷灵栖看见了庭院石桌上的那些刺绣。

她走了过去:“这些都是素衣姐姐绣的吗?”

女子点头不语。

“真漂亮。”殷灵栖抚摸着细密针脚,心道这样好的手艺埋没深宅后院里,实在是可惜。

见小姑娘喜欢,许素衣灰蒙蒙的眼神中忽然升起了光。

“你若喜欢,我绣的这些都可送与你。”

殷灵栖推辞:“不了,我也只是欣赏,哪有平白无故拿人东西的道理。”

许素衣走上前来:“难得碰到能赏识这些刺绣的人,你不必客气,若喜欢只管拿去。不然,留在我这里只会浪费。”

她移开盛放针线的箩筐,掏出那些被撕毁、剪坏的帕子。

“你看,这些都是留在我手中,被方傅文毁掉的。他总是发疯,嫌我待他态度冷淡,一旦疯起来,便毁掉我的东西。”

“难怪娘子每日闷闷不乐,娘子总是被坏人欺负。”燕窈神情落寞。

许素衣摸了摸燕窈的头,暗自神伤。

耳畔忽而传来暮鼓声。

她眼中闪过惊恐,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时候到了,方傅文要回府了,你们快走,仍自那处角门离开,今日之事,我绝口不提。”

她推搡着殷灵栖,催促她:“你快走,绝对不能让方傅文发觉府中来过人。”

“姐姐。”她手上力气极大,殷灵栖一双手被她攥得生疼,便唤了一声。

许素衣突然愣住了。

“你怎么了?”殷灵栖察觉她情绪不对劲。

许素衣慢慢收回目光,神情落魄:“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的妹妹还在,也当如姑娘这般年纪,明媚,活泼,惹人喜爱。”

“娘子的妹妹去哪里了呢?”燕窈小小的手牵着她袖摆。

许素衣低头望着她,垂泪。

“幼年时,家乡遭逢饥荒,妹妹便被卖了,父亲卖掉她,换了一小袋米。”

“什么……”燕窈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