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快,准备箭矢,流寇就要攻城了!”
亲卫们面面相觑,今日守在城头的,只有五百青壮,他们是昨日临时从百姓中征召的,并不会放箭,难道要他们这些亲卫去冒险放箭?如果向城下放箭,必须从垛口露面,流寇的火器早就在城下等着……
王胤昌见亲卫们的视线都露在青壮身上,这才想起青壮们从来没有使用过箭矢,便道:“先拿起你们的弓箭,好歹先应付着,别让流寇靠近城下!”又吩咐亲卫去城下调集五百老兵协助守城。
只有老兵才会放箭,而且流寇进攻的人数太多,城头上的五百青壮根本不够用。
青壮们并没有打过仗,更不用说放箭了,但王胤昌的命令,他们必须遵守,便拿起随身携带的弓箭,挨近垛口开始向下瞄准。
没有操训过箭法,青壮们并没有射击的技巧、准头,好在他们占据地形上的优势,哪怕用手将箭矢从城头扔下去,也有可能伤着流寇。
青壮们满怀期望,只要伤了一个流寇,那就是二两银子的收入,如果运气好射中流寇的要害,只要流寇死了,那可是五两!
城外的天命军,正携带着十余架云梯,慢慢向城墙靠近,眼看着就要弓箭的射程,王胤昌这才发现,城外的流寇,与昨日的流寇似乎并不一样,至少流寇褪下了胡里花哨的军服,改穿官军的铠甲了,而且很多流寇的手中还有盾牌。
这完全就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明军!
王胤昌的目光中便有些失望,扫了眼身边的青壮,知道他们的箭矢穿不透盾牌,甚至连铠甲都穿不透,看来还是要依赖城内的老兵,“快,着人去看看,为何援兵还不过来?”
就在这时,刚才那名传令的亲卫,气喘吁吁跑过来了,“大人……”
王胤昌见他亲卫的身边,并没有援军随行,心中便不高兴了,“为何?援军为何如此磨磨蹭蹭?”
“大人。”亲卫跑得太急,一时说不出话来,拍着胸口,揉了好一会,方贴着王胤昌的耳朵,用只有他一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几句。
“什么?他们要反了不成?”王胤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惊跳起来,吐沫星子都喷到亲卫的脸上,亲卫低着脑袋,一言不敢发,脸上的吐沫也不敢伸手去擦。
王胤昌知道军情紧急,耽搁不得,好在流寇尚未弓箭的射程,便将城头交给青壮,自己带着亲卫,快步去了城下的军营。
军营距离城头,有好一段距离,王胤昌赶到军营时,见士兵们正三三两两闲聊、打闹,连铠甲都没穿,似乎城外的流寇与他们无关似的,顿时恼羞成怒,他一把抓住一名百户官的衣领,“为何不遵军令,你们是要造反不成?”
那百户官起初见到王胤昌,心中倒有几分恐惧,但听到“造反”儿子,心中反而有了主张,大不了去出城投靠流寇!心中有了底气,面上的恐惧也便褪去,他站直身子,淡淡的道:“大人,不是小人不肯出战,而是兄弟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平日也是吃粮饷的人,流寇来到城下,你们竟然无动于衷。”王胤昌用力一推,松开百户官,“难道就因为青壮的赏银,你们竟然任由流寇攻城?”
百户官伸手将胸前的衣服抚平,道:“大人,同样是作战,兄弟们不但没有饷银、赏银,连肚皮都吃不饱,兄弟们不肯出战,小人也管不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王胤昌昨晚就未能解决,找福王再要,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降低青壮的饷银和赏银,青壮们恐怕也不会答应,他们并非士兵,没有守城责任,即便城破,与他们也没多少干系,即便流寇入城劫掠,他们也无多少财物,难道还会拆了他们的房子不成?
如果这些老兵不参加守城,靠五百青壮,根本抵挡不住流寇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王胤昌真想一刀砍了这个百户,杀鸡儆猴,但他是带兵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采用高压的方式,很可能逼反士兵,如果这些士兵从城内起事,甚至接应城外的流寇,那洛阳城非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