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家还有十几亩薄田,也就再次张罗着给他寻找婆姨,邻村的一户人家,闺女已经十六岁,尚待字闺中,模样儿也好,人品儿也叫得响。
家中有良田,腹内藏经书。
她的父母听了大脚的几番传言,特别是郭世俊的父母均已过世,女儿一旦过门,直接就能掌家,也就有些心动,基本上肯了。
郭世俊死过一回,心思转活泛了,见大脚将姑娘说得天花乱坠,也就顺水推舟,谢煤钱都给过了,只差正式开启“三书六礼”了。
不想这郭世俊家虽有十余亩良田,却是不喜欢经营,田租难以收足,又坐吃山崩,不到大半年时间,田产就卖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这几间旧茅屋,连糊口都是问题。
女方的父母托人一打听,知道郭家正一天天地衰败下去,就责怪大脚不该害了他家的女儿,幸好现在还来得及,这门婚事也就回绝了。
郭世俊倒也无所谓,不但没有责怪对方毁坏口头约定,连谢煤礼都没有要回,但大脚们眼见郭世俊的日子不像话,也就彻底绝了给他找寻婆姨的想法,心中还骂着:活该他这辈子打光棍!
这桩婚姻的断绝,大家都认为郭世俊是败家子,也许生病时脑子烧坏了也说不定,不仅普通人家,就是穷得揭不开锅的军户,哪怕自己的女儿因为没有嫁妆嫁不出去,也不愿嫁给郭世俊,免得自家女儿下半辈子还是吃苦受罪。
别人怎么说,郭世俊也不以为意,依然故我,后来无钱去茶馆了,整天不是捧着茶杯闲逛,就是在太阳底下发呆,有时候还一人人喃喃自语。
天命军陇右之后,给他分发了土地,但他不善耕作,将土地交由别人代耕,又未到收获季节,生机已是极为艰难。
郭世俊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道,大都督李自成在巩昌府造出了水泥路和水泥大桥,又联系到他在西宁烧出的玻璃,一时兴奋,逢人便说,他要出头了,却又不肯说出出头的原因。
乡邻也不深究,他们已经习惯了郭世俊的疯疯癫癫,当面多是笑笑,说上两句恭维的话,背地里却说,郭世俊这样子下去,早晚会将那几间破屋败了,将来恐怕要睡草垛。
这一日,郭世俊带上仅有的两个馒头,又托邻居替他暂时照应那几间房子,也不需要辞别众人,一路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曲,踏着清晨的露水就奔北面的兰州而去。
两个馒头,勉强可以支应一日的饭食,但从田家湾去兰州,接近二百里的距离,又要穿越大量的山谷,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
郭世俊行了一日,至晚间的时候,馒头已经消耗完毕,他身上又无分文,只得在山脚下一处避风的地方息了。
此时虽已开冻,但山间的夜晚,还是十分阴冷,郭世俊将旧棉衣紧紧裹在身上,依然敌不住寒气,只得起身走动,绕着山脚,小跑片刻,身子虽然略略暖和些,却是更加疲惫。
他不禁自思:如果这般小跑下去,身子倦了,明日如何赶路?而且一旦运动起来,就会消耗更多的粮食,可是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粮食……
如何在山谷中御寒?
郭世俊靠着一颗大树,慢慢蹲下去,将身子缩成一团,蓦地摸到地上的落叶,心中一喜:有了!
天气虽然阴冷,欣喜山谷并不深幽,附近早已是春暖花开的模样,他从枝头上摘下大量的枝叶,先是在山谷中铺出一道半米宽的一层,做为垫被,又摘下许多叶片,脱下外面的长衫兜了,盖在身上,和衣躺进叶片中,只露出半个脑袋。
虽然不如棉被,好歹能抵挡一些山风夜露,郭世俊感觉不似刚才那般冷得彻骨了,加上疲劳,竟不知不觉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山,寒气似乎衰退了一些,但郭世俊面临的最大问题,已经不是寒冷,而是饥饿。
既无干粮,亦无银钱,他又不愿去市集上乞讨,只得在山间摘些植物的嫩枝嫩叶,就着溪水充饥。
郭世俊忍饥挨饿受冻,终于赶至兰州,向人一打听,大都督李自成去了固关,不觉呆了,如当头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