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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外?院乍一看规整单调,可进了几步就见松树盘绕, 廊下花卉各异, 一推开内院更是陷入花海, 红粉白黄, 在风中摇摇摆摆。

前头行商落脚的旅店一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贴近严宅的这一面是旅店连带的货仓, 所以并不吵闹。

严观在外?头吃了才回来的, 没有麻烦吴叔再做,只是回来沐浴, 换身衣服。

游飞也?没有走远,严观满身水汽走出来时, 他?正在吴叔跟前一板一眼地打拳。

吴叔是有功夫底子?的, 虽是年迈又有伤痛,但指点起游飞来绰绰有余。

严观等他?打完这一套拳后, 看着吴叔去灶上提茶了,才问?:“方才去哪里了?”

“沿街走了一圈,然后在大同?旅店门口看了一会骆驼。”游飞也?看着严观,一双眼睛还?是那样乌溜溜的,但又沉静了很?多,“我没去邵府,昨晚上来的路上没有去,今天也?没有去。”

但他?想邵阶平死的心,一刻也?没有停止。

严观缓步走下去,走到庭中,游飞站在他?的影子?里,听他?说:“同?归于尽是下策,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要还?有机会,都要留住自己命,要知道,你活着,对于你的仇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尤其对于邵阶平那种人而言。”

游飞仰着脸看着严观,他?说这番话时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语调也?没有丝毫颤动。

但游飞知道严观也?是在说自己,说那个曾经力弱痛苦,只能

被?迫蛰伏的少年。

他?昨夜住在严宅,与吴叔一道吃饭纳凉,老?人家就缺个人说说话。

说起严观的几个兄弟,说起这宅子?原先的主人——已然病故的老?严帅。

游飞只是安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问?,但他?揣测那位老?严帅应该不是严观的生父,若是生父,报仇的事情怎么也?该是老?子?先上。

“吴叔年轻时拳脚功夫扎实,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跟他?练,我晚上会回来。”严观交代了几句,就出门回官署了。

游飞送他?到门口,忽问?:“大姐姐回去了吗?”

严观脚步微顿,说:“应该是去找明三娘了,明日正好放旬假,晚些时候一起接她回去。”

“您房里的书我可以看吗?”游飞又问?。

严帅闻言转过身,说:“我房里的书不要动,去书房看。”

游飞眨眨眼,说:“嗯,我指的就是书房,您房里我没有进去过。”

严观点了点头,说:“书房里的书里随你看,书房里的刀剑匕首都是开锋的,你拿下来看的时候,小心些,想耍的话去找吴叔。”

“诶。”游飞笑了起来,关上宅门进去了。

严观走了几步,于事无补地摇了摇脑袋,想把那一片柔美的影子?暂时地从脑子?里清出去,但越是这样,她越像是烙在了脑子?里,甚至还?猖狂地寸寸清晰起来。

他?想起天亮时自己靠在柱上假寐,听见她的脚步声轻轻传来,觉察到她走近、站定、俯身,轻轻拍他?的肩头。

严观慢慢睁开眼,见明宝清展颜一笑,说:“果然是没睡。”

他?不知道明宝清是怎么发现的,他?假寐时身子?都是放松的,只有神思是清醒的。

明宝清见他?呆呆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道:“如今骗不过我了。”

她的这个笑容驱之不散,严观根本无可奈何。

明宝清不知自己在严观脑海里如此?肆意妄为,就算知道,她也?只会称自己无辜。

小驴车停在树阴下,明宝清靠在车上,正在看自己装订的一本手札。

手札上画满了形形色色的器械工具,一一注明尺寸用处等细则。

因为明宝清时常翻看,所以册子?的纸张柔韧微潮,都有些卷边了。

正当她看得?仔细时,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是从紫薇书苑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