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情,他要从中判断,他如今心性可有什么变化。
谁知——
当初的小白圭、张居正,如今依旧挺拔如修竹。
君子如玉,翩翩少年郎。
杨知县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三分,含笑道:“你爷奶这些年在学着做生意,他俩那铺子,东头一个,西头一双,整日里忙得都瘦了。”
张白圭温柔一笑:“祖母确实辛苦。”
李春容听见这话,眉头微皱,她不觉得自己辛苦,只怕委屈了自家孩子,如珠如宝地捧着长大,这一赴京赶考,往后再见就难了。
几人缓缓地往小院走去,这农家小院,瞧着就没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有几分平实滋味。
“居住寒酸,大人见谅。”张镇笑呵呵道。
说话间,张镇、张文明带着杨知县往书房去喝茶。
杨知县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便要起身离去。
刚一开门,张白圭眸色就是一闪,早间还在说和顾家的亲事,晌午他们就来了。
他心里在想说辞。
然而——
门子胳膊和腰间戴着孝,他心中猛然一突。
“顾老爷遣小的来支应一声,庄夫人在重阳节走了,小姐三日后要扶灵回乡。”
门子说罢,便赶着车走了。
赵云惜猛然抬眸。
她拿着手中的书信,手抖的厉害,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庄娍是个慈蔼的老夫人,没想到她说没就没了。
不管结亲如何,顾璘对白圭有半师之谊,总归要去吊孝,磕个头。
赵云惜便喊上杨知县、张文明二人,以示郑重,和张白圭坐上去安陆的马车。
带了好些香露、竹纸等,都是来自作坊的特产,再有荆州府出产的各色点心。再有好酒两坛,鞭炮一挂,这才往安陆去。
两日功夫,才到安陆。
杨知县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脸感慨,有朝一日,也算是沾了白圭的光。
他见了顾璘,腿便是一软:“下官拜见顾大人……”
这可是二品大员!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
还能得以接见,实在太荣幸了。
大明才有几个二品大员?
他都没敢数,这都是天宫里的人物,竟然也能下凡看看他们,真是托了白圭的福。
顾璘满脸哀切惆怅,低声道:“琢光这些年在学着做生意、打理陪嫁,她那庄子在江南,有五百亩地,有十个铺子在京城,终究是没缘分。”
张白圭温柔一笑:“顾姐姐辛苦了。”
话头提了一下,他便知道是什么意思,轻声道:“此番来,就是想着,先前也有了默契,终归我那时年少,顾姐姐看走眼也是常事,此事由她定夺,我再无异议,此番是给庄夫人磕头。”
张白圭想,这婚事,由着她来。
顾璘闻言,连忙道:“委屈你了。”
几人缓缓地往小院走去,这临时小院,瞧着就没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有几分江南滋味。
“如今家中事忙,你见谅。”顾璘面色凄然。
几人去灵堂磕头,孝子还礼,顾璘便远远地看着,佝偻着背,瞧着有几分可怜。
吊完孝,顾璘带着张镇、杨知县、张文明往书房去喝茶。
管事连忙带着赵云惜、张白圭往内院去。
碰见了等着的顾琢光。
秋日盛放的菊花旁,一身麻衣的少女,正迎风而立。
“赵娘子、张举子。”她双眸红彤彤的,显然是哭多了,额上戴孝,俞添几分凄楚难捱。
张白圭躬身作揖:“顾姐姐好。”
见两人说话,大人便默契地走远了。
风吹过少女的裙摆。
张白圭垂眸不语。
顾琢光眉眼灼灼,当年那个清瘦嶙峋的少年,逐渐长出风骨,瞧着愈发精致漂亮了。
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