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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附和点头,大爷现在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么。

后半句入耳时他才察觉不对,忙拉住徐昌的袖子,“徐大人,您可千万别在大爷面前提起夫人。”

“放心,放心。”徐昌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心里都有数。”

夜深的时候,窗外一声寒鸦凄厉。

寒风过了窗棂,顾青川躺在道观的矮床上,久久未能合眼。道观的床榻固然薄硬,他却并非时时讲究之人。军中赶路扎营时,也曾合衣席地而眠。

寻常遇到这种时候,多闭一闭眼,也就熬过了这夜。可这回不知怎么,尤为难眠,索性换了外袍,推门出户。

秋水观已经没有香客过来,成日只两个老道洒扫,许多地方都荒旧不堪。

道观外面的坪地种了一片佛肚竹,疏疏竹叶的叶端盛着滴点月光,夜风袭过,带着月辉也萧萧晃动。

恍惚回到了好些年前,碧梧居后也有这样一片竹林。只不过那时在六月,他眼伤尚未痊愈,林中隐约现出一抹青碧的影,静阒无声,提着一盏灯笼轻轻走过,像是从哪里出来的精魅。

他细看了一看,才瞧见前面也有一道身影,倔生生地立在那儿。

顾青川到她身边,“在等你娘亲?”

林昭是躲着采珠,偷偷溜出来的。这里能望见山下的长沙府,她已经站了许久,也望了许久,这会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重重点头。

“嗯,娘亲明日来接我。”

顾青川没有劝她回去,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叠了两叠,给林昭披上。他们身形相差太大,大氅仍有长长一截拖在地上。

他看了眼,“就让它这么拖着。”

披上后确实暖和不少,林昭微笑,露出一点好脸色,“谢谢叔叔。”

道完谢,她又转去望着山下。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如此安静乖巧的孩子。少顷过去,顾青川忽而听见身旁稚嫩的童声:

“叔叔,你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苦吧?”

他怔了一瞬。

这些年陆续打了许多仗,声誉和赏赐源源不断都流进了他手里,许多人都欣羡不已,可偏偏这么一个小孩儿,却来问自己苦不苦。

苦么?

权势在握,荣华加身,似乎已经再无所求。

可不苦么?

恩师病逝狱中,妻子葬身火海,身边已无可亲之人。夜深梦回时分,他常常觉得麻木,什么都了无滋味。如今被这小孩一问,才知道并不是全然麻木。

确确实实是苦的。

林昭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上面绣的像是一匹马,却又很不一样。

林昭认真指给他看,微微得意的语气,“这是小马宝莉,是一匹会说话的小马,住在友谊山庄。我娘亲亲手绣给我的生辰礼。”

“她一定很喜欢你。”

这一句话大大讨得了林昭的欢心。

林昭重重点头,迫不及待从荷包里取出一盒香膏,指腹挖出一块,抹在手背。她又抬头看了眼,想一想,把香膏递了过去。

“叔叔脸上要抹香膏么?”

顾青川直起了身,笑了笑,“美意心领,我就不抹了。”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立在一处,不知是在赏月还是赏夜,许久过去,林昭闭着眼睛快要打瞌睡,轻轻拉住了顾青川的衣角。

顾青川抱着睡熟的林昭回了寮房。

第二日下晌,将近傍晚时分,林瑜孤身一人行至秋水观。

虽然许久没有对人动手,但她居安思危,这几年每日该有的锻炼都不曾落下。又因做足了准备,提前给李光念下了药,故而对手时没怎么吃亏,只手背被划了一道。

上了许多级石阶,轻易瞧见观外守着的几个壮汉,她脚步一顿,正犹豫着要离开时,林昭从他们身后钻了出来,高兴地快要跳起。

“娘亲——”

林瑜来得不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