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不一样了,都在向着光明处改变,可从前的经历造成的痛苦并不会减少分毫。
他只遗憾那些人只能死一次。
左腿的断骨处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拉着帽檐将自己的脸彻底藏起,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回到了巴里兹的庄园。
眼下是下午三点左右的时间,阳光很好,庄园静悄悄的,打扫的女仆和值守的侍卫都各司其职,安静有序的忙碌着。
他穿过草坪,沉默的回到房间,一路上都没有感知到加梵的存在,拉斐尔也不在。
伏森似乎也还没回来,公爵的宴会早已结束,巴里兹却也不在,作为庄园的主人,明明他是最应该在这里的人。
他认识的人几乎一个都不在,白昼本就疲惫至极,在浴室洗完澡后,他倒头就陷入了昏睡。
明明在日记里说讨厌湿漉漉的,可眼下刚洗过的长发搭在床沿边滴水,他却懒得去管,任由发稍的水在地毯上晕出一片深色来。
觉也睡得不安稳,总是似醒非醒的。
迷迷糊糊中,白昼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擦头发,用一块很柔软干燥的毛巾,动作轻轻柔柔的顺着头发反复擦拭,耐心十足,生怕吵醒了他。
第086章 可不可以奖励我?
擦头发的毛巾很宽大, 有一部分正好挡在了白昼脸上,毛巾上有柚见草的味道,被阳光晒过, 闻起来暖烘烘的。
给他擦头发的人似乎心情很好,嗓音清悠断断续续的哼着曲子, 偶尔擦过颈侧皮肤的手指好似一块温玉, 带着白昼喜欢的、熟悉的清甜香。
白昼本就没有睡熟, 很快便被这点动静弄醒,却闭着眼睛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 身上所有宛若尖刺的防备、警惕,在听到这声音和闻到熟悉的气息后都一一消散。
他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掩在毛巾下的神情不由的柔和起来。
是加梵回来了。
加梵侧坐在床沿边,手拖着白昼的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 他刚从素巫遗址取回了封印的左腿,心情很好, 此刻垂着眼眸专注的替他家魔导师擦头发。
被擦着头发的魔导师,独自回程路上那些糟糕、不愉快的心情因此缓和下来, 毛巾下紧闭着的双眼微微转动, 似要睁开,又因为太疲惫, 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这种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感觉不太妙, 白昼感觉自己梦魇了般, 身体沉沉的不听使唤,他才中了裂口花的幻觉没几天, 眼下这种恍惚的感觉, 令他心里不由的惊慌。
难不成……我还在幻觉中?
白昼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借着痛感翻过身去, 将脸埋进了加梵的肚子里,手一伸绕到他身后,顺势抱住了腰。
脸和手都触到真真实实的人,这一下他才有了实感,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像只独自在外闯荡厮杀回家的小动物,见到亲近的人,下意识的寻求慰藉,但因为厮杀惯了,连撒娇都显得生疏而又小心。
手搂过去时白昼很明显的感觉到加梵愣了一下,随即脸颊贴着的腹肌一块块收紧,随着加梵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笑声频率发颤。
他听起来很开心,白昼心想,他好像还笑着嘟囔了句“终于肯撒娇了”,又好像在黏黏糊糊的要亲亲,又或许是别的,他没太听清。
加梵说罢见他没反应,以为他又睡了过去,便安静的继续替白昼擦头发。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的魔导师还是一头白色的短发,上面沾满了血,有些粘结成块,看起来脏兮兮的,脸色苍白的蜷缩在月光中,像已经死亡了小一会儿的漂亮祭品。
现在头发长致腰际,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血糊住,身上永远干净清爽,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这种变化,只有目睹过他两种样子的加梵有最直观的感受,他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见过的流浪猫被人收养回家后的区别。
像一颗白白粉粉的棉花糖。
加梵手里抓着白昼柔软的发丝,低低的笑了声,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