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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死掉。”

黎青的话如毒怨的诅咒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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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人类之中?

没有人会接纳一个早已被人类除名判处死刑的罪犯。

没有人会原谅他。

直到断裂的旗杆再次发出被踩压的声音,金溟才意识到自己在往后退。

玻璃上的人影已离开窗边,嗒嗒声停止,转而变为另一种固定节奏的低频声波。

一种金溟作为人类时难以觉察却十分熟悉的频率,此刻金雕的听觉能够轻易捕捉这种声音。

踩在断裂旗杆上的鹰爪抬起、收回,小心翼翼,仿佛脚下是埋着尖刃的陷阱。

金溟不懂其中含义,但毫无疑问——灯塔里的扩音器,在发出一种能和变异生物沟通的声音。

灯塔里的影子竟然是变异生物?

那刚才的人类联络信号又是怎么回事?

诺贝利明明已经被人类重新收复,改建为补给站和瞭望哨,设为北方基地立在北极圈附近的一个航标灯塔。变异生物早已被驱逐出了北极圈,这才有了后来的《回归线约定》。

怎么还会有变异生物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占据诺贝利灯塔,发出联络信号?

金溟展开翅膀,径直飞向塔顶的窗口。

屋内的信号灯已灭,但极昼白光和过滤蓝光将整个屋子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占了半个屋子的操作台前,一张旋转椅背对着窗台。椅背的缝隙把一个佝偻单薄的背影切割得不成轮廓。

窗台很窄,金溟拢翅落在窗边,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的是一个明明确确的人类背影。

背影垂垂老矣,动作蹒跚无力,却十分认真地整理着军装上的每一粒扣子。每扣一颗,便要停下来喘上几口气。

终于穿好衣服,老军人缓缓站起来,嶙峋的手掌按在操作台上,又歇了很久,才站直身体,将军装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军装被保存得很好,北方基地的标志清晰可见,但并不合身。

也许,曾经是合身的。

老军人用了数倍的时间完成军容整理,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金溟才注意到老军人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他穿着军装,不想露出疲态,一直努力挺直了背,但因为看不清楚,又只能趴在台面上摸索要找的东西。

金溟一阵心酸,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见过一个老去的军人。

在一个失去和平的年代,没有军人可以慢慢老去。

老军人终于摸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似乎是两枚袖扣。金溟只看到他将袖口翻起,尝试将那个东西别在袖子里面。

这个精细动作对于老军人发着颤的手有些困难,他尝试了几次,手指失了力气,“袖扣”从袖中滚落出来。

金属的“袖扣”被常年摩挲擦拭,十分光亮,滚动中的折光晃着金溟的眼睛。

蹲在窗台暗暗观察的金溟猛然破开窗户,展翅扑进屋内。

不管是隔着厚窗,还是隔着防护罩,他永远不会看错,那是两枚队徽——战鹰特战队的徽章。

在赤道基地登上北往的飞机时,站在舷梯旁的黎青,挺直的胸膛上,徽章熠熠闪光。

遇袭坠机时,隔着防护罩,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捶着胸口上的徽章,对他保证,“会有那么一天的。”

外出巡视的车厢里,接触不良的壁灯下,弹药箱上的队徽标记在行途中时明时暗……

翅膀拢着薪火,那是北方基地的战鹰特战队。

第102章 徽章

身型佝偻的老人依旧保持着军人的警醒和灵敏, 破窗之声一响起便迅速屈身贴近对窗的那面墙角,双眼眯成一条缝,用所剩无几的视力瞄准突然出现的黑影。

这仅是一个长久训练后留下的惯性动作, 迅捷而灵敏, 没有一丝意识上的迟缓。即便金溟急于证实徽章, 也不得不注意到老军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