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以往所受的伤比这重多了,从来也没见他主动关心过,这次突然来关心他这种稍不留神就快愈合的小伤就很奇怪。
正要谢过主子的关心,哪知他突然咬牙切齿警告了一句:“以后再敢让她咬你,我先剥了你的皮!”
残影心悸不已,心道昨夜那情况,这事哪是他能控制的,可他也不敢那么说,只能讪讪地应“是”,然后恭谨退下。
帘幕被撩开,一阵独属于女子的甜香送了进来,隔着屏风的阻挡,他知道,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裴陆戟手中握紧了那个被丝绸包裹好的琉璃瓶子,薄唇紧抿。
那天成阁的伙计给戚央央沏完茶后,便回前屋继续招待客人了,屏风那边便静了下来,只剩风吹起檐下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心也随那阵风铃声,七上八下的。
原本他揣着那琉璃瓶过来的时候,是满心愤懑的,他要得到她的解释。他觉得,就算是她认错了人,这些年来,既然她口口声声说过那么多“喜欢他”的话,她如今不爱了、不喜欢了,也总该给他一个解释,给他一个说法。
可是,等他真正等到她来,就隔着一面薄纱屏风的时候,他又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一日,是他亲自抓着她的手按下的红泥印,也是他在她眼皮子底下拆散了她姨母和他父亲,他亲自唤人来抓她,亲自送走的她
如此,他还能说什么
这种憋闷着,想抒发又抒发不出来的酸涩,把他腔内的每一根骨头都泡进了能融骨化髓的液体中,身体里的每一寸一缕,都跟着酸腾刺痛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窒息的感觉,从他得知了姓沐的那位存在后,就越发明显起来。
他让残影去从中搅和荆王内部的事情,好能临时遣走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顺便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但这个可怕的念头只刚刚升起,就被他强行灌下几颗药给压制下去了。
不是因为他有多良善,而是他知道,一旦姓沐的死了,以她的脾性,殉情之事不是做不出来。
一想到这样,他觉得胸口的地方更闷了,一股酸涩在体内肆意流窜着,酸得发麻,疼得厉害。
他正难受着的时候,内庭刮起了风,风将屏风那头女子的手帕,吹到了他这边,落在了他足下。
手帕上的青山江河苏绣,和隐藏在江河里的小小的“恩”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愤怒地捡起那张绣帕,然后就听见屏风里女子清丽的声音传出:“小哥,那是我的帕子,我能进来捡一下吗?”
眼看她就要进来了,前屋那边的伙计突然回来了:“姑娘!姑娘!掌柜回来了,请姑娘跟我来吧!”
央央本想捡完帕子再跟他走,可他冲进来一回禀完,就立马转身往外跑,她生怕跟不上,就只能暂时放着帕子不顾,拎裙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郝掌柜是个精明的人,央央她一开口向他旁敲侧击,他立马就有所察觉,并且歉意道:“姑娘,对不起,我知道你求我这天成阁,必定是有要紧事,但是这铺子我如今只有打的权力,其余的要不你去京城找裴世子。”
戚央央心灰意冷,连帕子都忘了去捡,垂头丧气勉强地说着一些场面话来圆场,然后离去。
郝玉叄与她道别,进去内庭打算换件衣裳再出来招呼客人,谁知进去一会,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跑出来,去追戚央央。
“姑娘!你先等一等!”
“我知道姑娘刚刚这么问,是意在想看我天成阁的账本,是吗?请姑娘随我进来。”
郝掌柜这么把话挑明来讲,着实吓了央央一跳。
央央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机会就在面前了,若是连去看一看究竟的胆子也没有,父兄的冤屈就根本不可能洗掉了。
她在原地犹豫了好久,把鞋尖的珠子踩掉留下记号,跟随郝玉叄进内庭。
跟随他进内庭,越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