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取了我一根头发,捆在了他那儿”
最难识破的谎言是真假互掺,从某种角度来说,扶荧没有完全欺骗他。
宁随渊沉默须臾,许是信了,轻轻嗤了声,又问:“这里呢?”
扶荧低着头说:“我一介女身, 不敢贸然惊扰旁人,便特意寻了最偏远的院子, 本以为和其他人家一样空落着,谁想到还有人居住。”
这解释几乎是无懈可击。
山泉镇眼下人丁冷清, 加起来连百户人家都没有, 夜深露重,又是孤身一女子, 远离人群确实是个警惕的选择。
“如今帝君安好,不如我们直接回九幽罢。”
扶荧挑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免得给阿爹招来祸端。
宁随渊沉了沉神色, 倏而问道:“贺观澜可和你说过, 他何时回来?”
扶荧摇了摇头, “没有说过。”
他笑,再审视一圈周围, 游走的目光让扶荧格外不安,不禁紧紧拧起指骨。
扶家是开医馆的。
扶荧的祖父曾留下不少家底, 父亲扶有行多年来行医诊治,更算不上贫穷。这院子虽偏,比起小镇里的其他人家也称得上是大门大院了。
从院落的落索衰飒能看出已经多年无人打理,但也能住的舒坦。
宁随渊收回眼神,“既然如此,我们就住在这儿。”
扶荧一怔。
宁随渊扬眉,“这不是你一开始的打算吗?”
扶荧急了,“帝君”
宁随渊不听她劝解,弯腰伸手,抬起她尖瘦的下巴,面上似笑非笑:“本尊向来仇怨当场报,他既杀我一次,我便不会就此作罢。还是说”他顿了下,神色讥讽,“你舍不得?”
扶荧牙关紧咬,艰难摆了摆头。
“很好。”宁随渊满意地松开手,“我们就住在这里,直到他回来找你为止。”
宁随渊决意如此,扶荧心知肚明劝不得什么。
她苍白着脸色,垂下的睫毛遮蔽瞳里的惶恐。
扶荧不怕别的,就怕宁随渊发现什么。
山泉镇是她自幼生活的家乡,她如今的面貌与十六七岁相差不多,老一辈的十有八九都能认出她。更别提这里就是她的家,处处都是她存在过的痕迹。
父亲对此一无所知,若不慎交底
扶荧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
她长作呼吸,重新拉住宁随渊袖口,柔声相劝:“帝君也看到了,这里有人生活。我看周围空置的房子不少,我们不如”
话音未落,宁随渊便重新敲开房门,“这里干净,清净。”宁随渊睨她一眼,“有人更好,方便伺候你。”
听听这叫什么话?
借住不说,还让主人伺候他。
比起这个,扶荧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宁随渊可能是觉察出什么,所以才执意留下来。
他好哄,可又不是那么好骗。
若扶荧再推脱下去,怕只会加重他心底的疑虑,如今也只能祈求阿爹早就收好了她的“遗物”,毕竟十七年过去,总有些东西是留不住的。
很快,阿爹又开了门。
宁随渊长得高大,黑压压地身量堵在屋门前,一身气势犹如鬼煞,冲的这夜色都肃森至极。
她的阿爹举着灯,瘦弱一个小老头,在他面前看着就可怜。
“我们来借个宿。”
宁随渊随意丢过一个金玉环,“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宽敞点的。”
那玉环沉甸甸地颇有分量,阿爹看着掌心的玉环,越过宁随渊,又看向身后的扶荧。
她站在昏明交替的分界线中,身姿半明半暗。
扶荧慌慌别开头,他一阵若有所思,收好金玉环,对着宁随渊说:“二位且等着。”
说着,阿爹随意披了件衣裳,去收拾东南角的偏房。
趁这段工夫,宁随渊随意走动起来,扶家其实有两个相连的院子,四合前院是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