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的上身还是前倾,险些被莽撞的小姑娘拉到床帐中。
纪兰芷抱住喜欢的郎君,她乖乖巧巧地贴近,嫩滑的脸蛋碾上谢蔺的下颌,沿着锋利的线条,蹭了一下又一下。
小娘子的发髻蓬松,软软地贴上,好似一只撒娇的猫仔。
不过是熟睡的小动作,纪兰芷很快又阖上眼皮,她打了个哈欠,再度陷入昏睡。
临睡前,纪兰芷唇齿微动,低低轻喃:“二哥,我好想你……”
谢蔺眉峰微皱,他不知纪兰芷是不是做了梦魇,心生畏惧,才会在梦中思念兄长。
但纪兰芷贴着他,娇声娇气地喊哥哥,不惹人讨厌,只是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谢蔺肩背僵硬,维持着弯腰的动作,等了好一会儿。
自从纪兰芷八岁起,谢蔺开始避嫌,他允许纪兰芷牵手、抱他撒娇,但不能像少时那样坐到他怀里看书,或是用脸亲昵地挨蹭自家兄长。
纪兰芷今日睡得糊涂,竟搂住他不放。她口中呢喃“二哥”,分明是知道他是谁……妹妹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她只记得,是谢蔺养大她,兄长是她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这样说好,也不好。
谢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拉下纪兰芷挂在自己身上的双手,他帮纪兰芷掖好被角。
谢蔺再次坐回桌前,若无其事翻阅书籍。
然而,他颊侧残留的柔软触感与温度,却持续了许久才悄然散去。
清晨,日光熹微。
纪兰芷今日在谢蔺的房间醒来,她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发现兄长倚在桌侧睡着了。
明明应该她关照勤学苦读的谢蔺,结果她还让兄长更受累了。
纪兰芷心里有愧,早上特地给谢蔺多剥了一个鸭蛋。
“二哥多吃一点,鸭蛋吃了脑子聪明!”
谢蔺牵了一下唇角,把鸭蛋放到纪兰芷碗里,“枝枝应该多吃。”
纪兰芷怔了一会儿,她听出谢蔺的暗语,他分明是嫌弃自己呆笨!简直胡说!她那么聪明伶俐,哪里笨了?
小姑娘闷闷不乐地瞪了兄长一眼,可谢蔺半点不恼,反倒眸色柔和,隐隐带笑。
纪兰芷苦闷地想:二哥变促狭了啊……
过了半个月,谢蔺参加秋闱,纪兰芷亲自送他进入贡院号舍。
纪兰芷焦急地等待,她心里盘算着兄长带去的东西,号舍要待九天七夜,如今天气还有些热,饭菜容易馊,因此她给谢蔺准备了干粮,旁的东西不能带,她也有心无力,但上辈子,谢蔺顺顺利利,一举中第,她应该要相信二哥。
谢蔺排队进入考场时,偶尔回头,还能看到纪兰芷挤在人群里,踮脚张望。
偶尔,她的视线和兄长对上,脸上带笑,梨涡浅浅。
谢蔺寒肃的神色褪去,他也不由自主抿出一丝笑。
这一次考试,谢蔺不再是一个人。
他会尽力而为,不辜负妹妹的期望。
这几天,纪兰芷都在客栈里等待谢蔺考完试。
终于,她等到出号舍的兄长,即便贡院里衣食住行都不方便,但谢蔺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一点都不狼狈。
纪兰芷没有第一时间问谢蔺考得怎么样,她只是飞快地扑到兄长怀里,她紧紧抱住谢蔺的腰身,小声说:“二哥,你受累了。”
谢蔺微微发怔,他的眉眼温润,宽大的手掌盖在纪兰芷的双环髻上,缓缓揉了揉。
谢蔺的乡试果然顺利,秋闱放榜时,谢蔺不但中举,还考得第一名,成了远近闻名的解元郎。
差役敲锣打鼓,将捷报送往客栈,纪兰芷听到喧闹的声乐,欢喜得不得了,她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乌发下楼。
她看到谢蔺被一堆人簇拥在其中,他的背影清癯,身姿挺拔,即便小小年纪就有了功名,他也不喜形于色,依旧沉稳地应对众人,无数恭维声、夸赞声,淹没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纪兰芷坐在楼梯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