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功课繁忙,不好多等纪兰芷,他与纪晏清一起和纪兰芷道?别,先一步回府了。而?丙班的纪鹿昨日非要下荷塘给小黑猫捞鱼,不慎栽倒,淋了个透心凉,嫂子郑氏怕小女儿伤风受冻,要她居家静养一日。
纪兰芷难得清静,今日只剩下她一个人回府。
她想?上膳堂用点吃食再回家休息。
秋日清爽的风穿过窗牖而?来,漾起纪兰芷芥黄色的裙摆。
乌浓发髻上束的一条蜜色丝带被吹落,小娘子转身去牵,发带另一端却恰好缠上了几根修长玉指。
发带散落。
白?皙修长的手捏住丝绦,朝前?递了递。
循着那一只青筋微显的腕骨,纪兰芷看清了身材高大的男人。
是谢蔺啊。
纪兰芷想?到?之前?受过谢蔺恩情,她对他没有抵触。
小娘子微微一笑,对谢蔺说:“谢大人是来接琢哥儿的?方才刘管事来幼学接人,小郎君应该上车不久。”
谢蔺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鲜活的小妻子,心旌摇曳,面上却淡然。
纪兰芷不再是残留梦里的音容笑貌,她活得好好的,皮肤雪腻,容貌姣美,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伤疤。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朝他盈盈一笑,没有一点厌恶与防备。
谢蔺缓缓摇头?。
似是怕惊扰到?这一场梦境,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谢蔺:“我是来寻二?娘子的。”
“找我?”纪兰芷困惑了一下,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之前?,纪兰芷许诺过谢蔺,如有机会,她定会知恩图报。再加上谢蔺给她送药的那一次,纪兰芷欠过他不少?人情。
纪兰芷记起纪侯爷的敲打,没有刻意疏远谢蔺。
她朝他屈膝一拜,身姿袅娜,巧笑嫣然,“膳堂应该还开着,据说堂子里的厨子是御膳房里筛下来的,各地?菜肴都擅长,还常有世家子女打发人来点菜,外送到?府里吃。如若谢大人不嫌弃,小女可否请大人用一回饭,当作谢礼?”
谢蔺温声说:“二?娘子有心了,只是我既为朝臣官吏,公中每月都有俸银,断没有让小娘子请客的道?理。二?娘子能抽空作陪,一道?儿用饭,已是偿还我的恩情,不必再多加破费。”
纪兰芷想?,或许谢蔺是担心外人知晓他被女子请客一事,会让他颜面扫地?。毕竟哪个男子愿意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
纪兰芷没想?那么多,既然谢蔺坚持,她就由他来请便是了。
纪兰芷前?头?带路,谢蔺缓慢跟在小娘子身后?。
偶有凉风吹过,小娘子后?脑勺的杏色发带高高扬动,覆上谢蔺的指骨,留下一点微乎其微的冷意。
他紧攥五指,忍住纠缠绸带的冲动。
谢蔺是克己复礼的君子。
他不能……再吓到?枝枝了。
望着纪兰芷的背影,谢蔺想?起这几日的事。
他派人去查纪兰芷失踪后?的六年?岁月。
得知纪兰芷并没有死在那一场地?动,她独自回了京城。
纪兰芷嫁过人,消失的这六年?,她在乡下度日,熬到?丈夫死后?,守节三年?才回了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时,谢蔺徒手捏碎了一只兔毫茶盏。覆茧的指腹被建盏碎片刺穿,茶水冲淡了淋漓的鲜血,一地?血腥。明明郎君的掌心受伤严重,皮开肉绽,但他恍若无觉,一点都不知疼。
直到?探人再带来消息。
原来,纪兰芷的婚事是假。
她嫁的是父亲纪崇德旧时战友之子,可那位公子早在六年?前?夏季已病入膏肓,不能人事,没熬过秋天便撒手人寰。而?纪兰芷是初冬才启程下乡,她没能成为这位公子真?正的妻子。
这一切,兴许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只为了掩饰纪兰芷并非完璧之身的事。
她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谢蔺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