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塞缪尔知道,好戏开始了。
“亲爱的塞缪尔。”坐在塞缪尔左手位置的女士最先开口,“请不要太过于悲伤,赫尔曼先生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话说回来,赫尔曼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塞缪尔没说话,他抬头瞥了管家一眼——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并且他也和这些宾客们一样好奇赫尔曼先生的状况。
管家却会错了意。
他躬了躬身,回答道:“先生还在静养,不过这回和以往的几次不太一样。”管家顿了顿,意有所指,“大概归功于夫人是位了不起的大魔导师,他比之前几位为先生调理身体的魔法师出色许多。”
一位坐在中间的男士立即接话道:“那么,夫人,请问昨晚您最后见到赫尔曼先生时,他一切还好吗?”
管家也用迫切的目光看着塞缪尔。
如此,塞缪尔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赫尔曼先生的具体情况。
恐怕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卡修斯主教一个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管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奇怪:一方面,作为府邸的大总管、赫尔曼先生的头号狗腿子,他忠诚于赫尔曼先生,明白自己这个新主母其实毫无地位可言,所以才那么倨傲地命令自己做事;另一方面,因为赫尔曼先生并不像以往那样很快就以健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这一次,他压根不确定赫尔曼先生的状况如何,更不确定赫尔曼先生是否还活着,他不太敢得罪自己这个大魔导师,总体上就比较恭谨。
他矛盾的态度是有原因的。
不明状况的还有在座的这些人,但显然,他们的野心更大,已经迫不及待地撺掇管家来试探自己。
恐怕但凡自己说赫尔曼先生已死,他们就会立刻翻脸,和自己争夺所谓的遗产。
整件事情里最棘手的是自己根本没来得及和疑似知道一切的卡修斯主教通气,塞缪尔压根不知道赫尔曼先生的具体情况,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不打开地下室的门,没人知道赫尔曼先生是在做康复治疗还是已经成了干尸。
但阿诺死了——大概率有谁看见了阿诺的尸体——所以塞缪尔更倾向于赫尔曼先生还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并不想和府邸里的其他人取得联系。
思绪百转千回,出于为个人安全着想,塞缪尔最终回答道:“我最后见到赫尔曼先生时,他简直宛若新生。”
——属于亲生儿子的鲜活的心脏等待植入,能不宛若新生吗?
赫尔曼先生还在,他就是为赫尔曼先生调理身体的大魔导师;赫尔曼先生要是没了,首先遭殃的就是他这个才刚嫁进来的、接连克死了丈夫和继子、且手握巨额遗产的小寡妇。
管家必然会立马倒戈到亲戚那边。
所以不管赫尔曼先生死没死,现在他都必须活在自己口中,给自己当挡箭牌。
这恰好也是管家对自己和卡修斯主教的过分接触视而不见的原因——塞缪尔是大魔导师的身份高于他是赫尔曼先生的妻子的身份,两人压根没有夫妻之实,塞缪尔只是一个类似医生的角色。
他与当地地位最高的神职人员交好,对整个府邸来说其实是好事。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赫尔曼先生的身体,事实上,打从他决定娶你进门,我们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另一位贵妇叹息道。
塞缪尔莞尔一笑:“当然,我会照顾好先生的健康,我会每晚都为他治疗病症。”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只要赫尔曼先生在,黄金小镇就会一直繁荣,整个大陆的财富就都在我们的手中——当然,也有你的一份。”
“一切为了更大的利益。”
“为了更大的利益。”
“干杯。”
“干杯。”
……
无人在意阿诺的死亡。
以他为名义的葬礼上,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或者他父亲的挚爱亲朋,每一个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