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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成?百上千尺,连最细微的活物?呼吸声在?此处都无从?耳闻,偌大?的薨星宫仿佛重新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无形的暮霭沉沉,催人欲坠。

【……如果就在?这里结束,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对方?不再言语,她便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她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评价与感?想都七零八落,连不成?调子。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时代。历史课上有学过一点,但老师说得不多。我大?致知道那时候大?家生活很难,但具体还是很难想象。】

【不过听你这样说完,有件事我是清楚了。】

【你在?那个时候,确实是世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天元”。你是那些想安稳活下去的人的支柱,是他?们唯一能够寄托的希望……对吧?】

结界之内一片沉寂,没有回音。

真理也没有真的期望对方?对她的自言自语做些什么反应,她轻轻“戳了”一下阻拦她的结界,略带好奇地询问:

【我想知道,你还记得在?成?为?“天元”之前,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

结界微微晃动,泛起几不可察的涟漪。

但对方?仍未回答。

【好吧,这个也不能说吗?】

真理叹了口?气,也不多纠缠,转而?提出了她最后的一个问题。

这是从?第一次见到“天元”时起,就一直存在?于她胸中的疑问。

那时,当?她问到对方?到底在?如今的咒术界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时,结界之中的意识对此不仅避而?不谈,甚至主动混淆了话题。

这里毕竟是薨星宫内部,是天元亲自部下的层层结界中心。

因此就连她也有片刻受到影响,在?那时尽管她感?受到了些许违和,却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语展开了别的话题,而?并未深究前后的因果与逻辑。

事到如今,她的思绪已经摆脱最初的影响,而?他?们至今为?止的交流,则更加加深了真理心中的某种猜测。

【如果故事不能在?最合适的时间结束,最光辉的主人公也难免被时间雕刻成?丑陋的怪物?。】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以?此来形容她所见的故事,或许不算十分恰当?。

但眼见巨木腐朽,外表繁盛内里却早已被蛀蚀一空,与死物?无异的树却仍牢牢锁住脚下的土地,由此景催生的情绪,在?这一刻确实可称酸楚而?凄凉。

没有比这更让人唏嘘遗憾的事。

【天元。】

她轻轻呼唤对方?,【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只能仍然?叫你“天元”。】

【我猜你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是种累赘,但是或许千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实在?太长,这才让你开始惧怕改变。】

【你还有千年前与整个咒术界对抗的勇气吗?接受供奉与崇拜这么多年,那些东西大?概早就被磨光了吧?】

【千年之前,你确实是不可或缺的那个天元。】

【上一个五百年,乱世可能尚且还需要你。】

——但是现在?呢?

真理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你到底是在?羡慕,还是在?惧怕我?】

她质问的尾音散在?空中,被薨星宫的死寂与尘埃吞没。

眼前的结界无波无痕。

无人回答。

……

地表之上,咒术高专的学生寮内。

真理猛然?睁眼,从?柔软的单人床上醒来。

室内空调正吐出暖风,空气略微有些干燥。她摸索着捞出放在?床边的矿泉水,闭着眼睛拧开瓶盖,一灌就是小半瓶。

灵魂在?地底与人耗费口?舌,身?体竟然?也同?步口?干舌燥起来。

尽管真理心知这两者之间应当?并无联系,大?约只能怪暖房干燥,但不免还是有些小小地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