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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他们更懂彼此的了,

他的理想,所要追求新世界,就必须要付出,哪怕流血和牺牲,而余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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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生活枯燥乏味,席澍每年能回西京的次数寥寥,最期待的就是收到家书,连同僚都调侃他和家中亲密,天天寄信收信。

最后一次收到余晏的信时,那是在1931年的10月。

他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跟几位同僚围着地形图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军。距离他寄信时仅仅一月,形式急转直下,弹药、粮草、兵丁皆严重不足。

所有人脸上都愁云密布,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等他的下属把信送到手中时,席澍呆呆注视了这封信良久,有些不敢打开,他怕一看到那人的字,让坚定的心软弱下来。

片刻后,他还是打开了,那人嬉笑调侃说你是不是学了许多洋文,说什么美利坚的表都不如他人回来重要。

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那人就像志怪小说里的妖精,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能击破他所有心防,心肝脾肺五脏六腑都蠕动着卷缩起来。

滴答,信纸沾了一点水。

席澍慎重地抚摸上衣服夹层中的两块表,痴痴地想,阿晏,我可能……回不去了。

“席澍,敌袭!”是同僚在呼唤他。

炮火声打破了艰难维持的平静,命运一如最森冷的天平,无情的碾压到每个人身上。轰隆炸响黄沙漫天,战士们摩肩接踵一波接着一波冲到最前方。

硝烟弥漫。

“上!快上,席澍你往后躲,你是指挥,不能出事!!”同僚用尽所有力气怒吼。

“战场上哪儿有往后躲的,我不成了孬种。”席澍嘶吼回他。

“嗖——”

如恶魔的低语,飞弹流星一般极速擦过席澍身侧。不上鲜血横流,席澍将枪掏出来急促道:“所有人,冲!!”

众人双眼血丝蹦出,发了疯一般四处扫射。匆匆环顾,平涛沃野中,横七竖八地倒着毫无生息的躯体,血淋淋的红色争先恐后反哺进黑土地里。

连席澍也不能幸免。

他笨拙地抹了一把胸口,拿到眼前看,是鲜血。

向后踉跄两步,失力间摔倒在地,正午的阳光可真刺眼啊。

层层云雾中有一双大雁并肩飞行,互相依偎。

席澍很想要闭眼了,可他还是支撑着,眼角不受控地流出生理性泪水。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右手抚上胸口,那里有两只表,有他爱人的照片。

都说死前的愿望最为强烈,可以直达神明耳边。

席澍固执地盯着太阳,心念。

上天,求你庇佑他,庇佑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风为他拂去惆怅,雨为他洗去污浊。愿他自由,愿他年岁有息,愿他儿孙满堂,愿世上一切烦恼入不到他耳中。

我拜谒再三,愿献祭自己的灵魂。

恳求您庇佑我的至友,我的兄弟,我的爱人,我的阿晏……

永别了,余晏。

沉重不堪的眼皮终究是合上,炮火与怒吼声已然远去,他很平静也很温暖,仿佛隔离于世界之外,直至永远。

“宝宝,宝宝。”

是谁在叫他,席澍猛然睁开眼,刺激白光炸到眼前,又痛苦的闭上。

“哎呀,老公,宝宝睁眼了,快来看!”

“哎呦,这不还闭着吗。”

“谁让你刚刚没在,活该。”

这又是谁的声音,席澍想发出疑问,但喉咙被奇怪的东西堵住,出口变成了婴儿的哼唧声。

什么情况,他缓了片刻后又睁眼,两个大头跟怪物一样占据视线,吓他一大跳。

“宝宝,哎呀,我是妈妈呀,你睁眼啦。”

“宝贝,我是爸爸,叫声爸听听。”

“你个蠢货,孩子出生才几天,叫你个鬼。”

这是天堂吗?

席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