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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那个年代, 再刺头自命不凡的主儿,跟着导师鞍前马后磨炼两年, 扔出去诚然一副儒雅学者的样子。

林州笑眯眯地啄口茶:“马上那学生就要来,看看他修的画怎么样。”

藏家平日里以馆长自称, 他叹说:“我不抱太大希望,西京的书画少,远不如北京南方修复经验丰富,实在不行送帝都去修复。”

“送帝都去还回得来!那边博物馆擅长拖时间借展,一借就没有归期了。”张会长撇了下嘴,砰得一下把油滴盏放在木几上。

“咚咚咚——”

“说曹操曹操到,西京这地界就是邪门,不能背面说人话。”林州扬声,“请进——”

推开门的男子,半面身子都被柔和的光笼罩,一身清俊贵气,步履优雅地走进办公室,点头示意。

“师伯好。”

林州招手示意,给他介绍:“坐过来,这位是书画协会的张会长,这位是长亭博物馆周馆长。”

余晏清浅一笑,平和不失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张会长好,周馆长好。”

两位老人家都是近六十岁,并没有染发,发丝黑白交杂,蓄了点文人胡,一看就是文科学者。

“师伯,这宋画我修复好了,您看看。”余晏把卷轴铺展开,不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三人脑袋齐刷刷凑近,扶着他们的老花镜像是要把两只眼睛都钻进去。

书画修复有三难,一难揭画,二难补虫蛀裂断,最难就是补接笔。

虫洞失去颜色的地方要再次补色,这极其考验修画人的书画水平与审美,毕竟后世审美不足修复翻车的例子古今中外数不胜数。

个中高手能做到“四面光”,即上下左右的角度皆看不出有补过的痕迹。

所以古画修复一直是修复行业最难,不仅仅考验技术,还要求修复师了解原画笔法画意走势,不亚于再次创造一副作品,

“好!这画修复得好极了,且原画只是无名氏的练笔之作,水平不高,你补的这几笔更添神韵。”

周馆长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他过过手的物件数不胜数,眼睛养得极刁。

张会长沉浸此道几十年,可以说是在墨水堆里活了大半辈子,“这笔势我瞧着有些黄老遗风,后生可畏啊,这是你自己修的吗?”

余晏慢悠悠说:“是的。”

“好天赋,真不像年轻人的手艺,那些拜名师学了二三十年的都没这本事。”张会长捧着这副画爱不释手。

看向余晏的眼睛里透露出奇异的光亮,“我瞧着你手法像黄老,你老师是不是黄老的徒孙,我引荐你参加书画协会,这等人才不收入囊下可惜了。”

余晏抿唇,在脑中冷静想:我老师就是你口中的黄老。

不过这可不能说,去世百年的人是他老师,说出来别人以为你癔症了。

他也不明说,委婉默认:“您过誉了,老师为人低调,不愿我在外头报他名号。”

张会长了然大笑,轻拍他肩头:“黄老的山水前两年在保利还拍卖了一亿两千万,他门人却极为低调,不显山不漏水。”

“我先前还信不过老林,说把那副千手观音图送到帝都去修。”周馆长说。

这幅画是他委托给林州帮忙找修复师,千手观音开脸细腻,极富想象力,四十二手眼皆持法器。画风瑰姿艳逸,用色秾纤得衷,是极少见南宋具有印传佛教遗风的观音菩萨。

仅此一件的真品,但由于书画破损就不具有观赏价值和金钱价值,他最近跟苍蝇一样满世界找修复师接手。

“你放心,我出价绝对不会低,能劳烦您来给宝画修复,我也就放心了。”周馆长向来对有水平的修复师尊敬有加,他是真心爱护祖宗遗宝的藏家。

多次亲赴各国拍卖行把国宝拍回来,上个月刚捐了个被切割走从日本拍回来的龙门石窟佛头。

余晏并不在乎价钱,碰到心仪的珍品,哪怕是不要钱都会妥帖修复,也算是些书生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