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说实话。”剑无雪瞬也不瞬凝望他。
谢厌佯装恍然大悟:“那就是抱怨了?”
“我没有!”剑无雪倏地提高音量,但见谢厌一脸探究,悄然一叹,松垮肩膀,无奈道:“如果你真的这般认为,那便是了吧。”
谢厌:“……”
他抬手一戳对面人额头,“你还挺无可奈何?”说完瞪着剑无雪,而剑无雪,仍是那张面瘫脸,分不清是在瞪,还是在普普通通看人。
这幅表情倒是从头到尾未曾变过,又或者说,无论是北云岫,还是曾经的坠坠、现在的剑无雪,都是这般,无甚生动神色,如昆仑山上的风雪,苍茫一白,凛冽无情。
对剑无雪,除了修行一事要求甚严,旁的,谢厌总是纵容迁就。这一次,思来想去,仍是没有例外。
若是这人真的在半道被养歪了,那也是遭他养歪的,合该自己受着。
又及,答应晏珣摘取的天菱蕊果实还差两颗,如现在这般的时光只剩两年,他想,便由着剑无雪好了,反正两年后,总有办法逼剑无雪对自己刀剑相向,总有办法让他吃下忘魂丹。
于是不再试图将手从剑无雪手里抽出,并轻声道:“走吧,回扶疏城。”
剑无雪不知谢厌所想,却也没立刻带谢厌走,他拉着这人,在东风一梦遥里慢慢走了一圈。
“此处便是你从前生活的地方。”剑无雪细致四顾,低声道,“你从来不告诉我你曾经的事情。”
“因为曾经发生了太多事。”谢厌漫不经心回答他。
“可我找不到那些踪迹。按理说,你参与的都不会是小事,但除了江栖鹤、陆云深传记中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旁的没有任何记载。”剑无雪道。
谢厌只笑不答。
剑无雪偏头看他,视线从上到下,细细描摹他侧脸的线条,“便是人抹去了。”这话是肯定的语气,并非询问。
“小少年呀。”谢厌一声哼笑,懒散地踢着步子,“知晓太多不是好事。”
“可这是与你相关的,就算再不好,我也想了解。”剑无雪边说,边垂下目光,落到被他圈住的、谢厌的手腕上,素白的一截,如玉莹润,又如瓷脆弱。
谢厌久久不予回答,剑无雪垂眸,道:“我想抱一下你。”
但这种事情,他说出口,却从不是征求意见,话音刚落,便拥住身旁的人。
他谢厌的背,心道,这人武脉被废的时候,当是极痛,但这人肯定不叫不喊,甚至依旧在笑。
那样的画面,剑无雪不敢想象,手一寸寸收紧,将人环住:“我还想替你将债讨回来。”
“那些人早就死了。”谢厌轻笑一声,“鞭尸毫无意义。”
抬起的眼眸复又垂下,剑无雪声音闷闷的:“那要怎样做,才能让你高兴?”
“你乖一些,不惹我生气,我就高兴了。”谢厌漫不经心笑道,可刚说完,就被剑无雪脑袋,额头被迫抵上他肩膀。
剑无雪不大乐意:“你又在敷衍、搪塞。”
“因为我没有不高兴。”谢厌慢条斯理地说,“你也不必为了让我开心,去做一些事情。”
“我却是不太高兴的。”剑无雪低喃了这样一句,随即放开谢厌,只抓住他的一只手。
谢厌挑眉,疑惑着一“哦”,声音却是消散在风里——剑无雪捏碎了传送符纸,眨眼间,已至扶疏城。这人根本没打算给他反应与询问的时间。
步回风与拂萝没在宅邸,但他们的东西在工房里,剑无雪带谢厌过去,揭开遮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来。
言语很难形容出它的外形,与当年落雁湖秘境试炼选拔赛中、步回风掏出的那口炮台有些类似,但高数倍、宽数倍,形如一个扭曲的巨型铁桶。
“用人工灵石作为填充弹药,据说能够杀人于数里之外。”剑无雪与谢厌并肩,抬手指着面前的大家伙,低声为谢厌介绍,“但结构复杂,很难投入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