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心知肚明,以程明昱之?作风,是没有空子可钻的,只是旁人不走,自个儿也舍不得走,就?陷入僵局了。
程亦安见管家?在赶人,自然就?不往里头?去了。
正?打算离开,可偏巧那陈伯眼尖发现了她,兴奋地唤了一声,
“三小姐?”
他简直不敢相信,程亦安会出现在这,毕竟这位至今还?不曾开口认爹。
程亦安被唤住只能停下来?,“陈伯。”
那陈伯丢下满院老爷,顺着石径往她这边跑来?,来?到穿堂下,立即露出笑容,恭敬作了个揖,“三小姐这是来?寻家?主?”
方?才那话程亦安已然听到了,自然不能拆他的台,“咳,对,我有事想寻”
下意识要说“堂伯父”,显然已经?不合适了,“爹爹”两字还?很为难,斟酌须臾,与管事道,
“原是打算寻父亲,不过他既然不在”
“在在”那陈伯听到“父亲”二字,人都要晕了,生怕程亦安反悔,慌忙往里请,
“家?主刚回来?,您随老奴去书房侯一侯,很快就?到了。”
这个时候,不在也得在。
程亦安被他弄得尴尬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陈伯到了廊庑下。
陈伯先将门推开,将程亦安往里送,随后朝外头?的人拱袖,
“诸位老爷,家?主这下是铁定没功夫见你们了,都回吧。”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退去。
陈伯还?真没诓骗程亦安,程亦安进了程明昱的正?书房,里面还?真没人。
这与上次的抱厦又不同,那抱厦摆设随意闲适些,这里十分?整洁严谨,无论桌椅挂画均是四四方?方?,看得出来?是他常会客的外书房。
西面的圈椅后挂了一幅《溪山行旅图》,那画风十分?大气磅礴,巨石从山谷一直耸立至山顶,撑满了整个巨幅画面,别看巨石恢弘,笔锋实则很细腻,在那细细密密的树叶下,又略有挑担的商旅在行走,寥寥数笔栩栩如生。
程亦安正?看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哑的嗓音,
“安安”
程亦安吓得回眸,程明昱穿着一身洗旧的长袍立在博古架处,手里抱着一把焦尾琴,通身无饰,身形极其峻秀修长,合着那一身清越气度,大有魏晋名士之?风。
程亦安嘴唇蠕动着,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轻唤了一声,
“父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寻常。
这一声“父亲”猝不及防,当真把程明昱给叫愣住了。
他脑子似有嗡嗡声作响,高兴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放,迟迟不曾应答,又恐孩子被自己吓到,连忙“哎”了一声,可这一声尾音略显颤抖,已倾泻了他的情绪,父女俩都尴尬地不敢对视。
十七年的守望,终于等来?她一声父亲。
虽说他更盼着她娇滴滴唤他一声“爹爹”,跟他撒撒娇,但眼下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
程明昱逼着自己平复下来?,
“安安坐”
他克制着情绪,慢慢将焦尾琴搁下,来?到她身侧的圈椅,亲自给她斟茶。
程亦安深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茶慢吞吞坐了下来?。
程明昱就?在她对面落座,父女俩隔着一张四方?桌,比上回要亲近一些。
程亦安其实还?不习惯与他独处,握着茶盏便开门见山,“我来?是想告诉您,方?才我见了陆栩生,他那性?子倔的很,说是要参您,我怕您心里没底,来?知会您一声。”
“哦”
程明昱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但程亦安深夜造访,必定不愿意看到自己丈夫与父亲在朝廷闹起来?,他要宽程亦安的心,
“安安别挂念,他这么做并?非是意气用事。”
文臣武将之?间过于亲近并?非好事,皇帝希望程家?效忠皇帝,却不愿程家?与陆家?勾结。陆栩生行事从来?有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