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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来历必定不光彩,注定不被人所容,也注定有人想将她抹去。

等到她人都走远了,端阳公主还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郑嬷嬷皱着眉头,道:“殿下,此女言语有物,应是颇有心机之人。如今谢少师已对她上心,倘若再留着她,恐怕……”

端阳公主面色一厉,眼神冷了几分,半抬着下颔,目光睥睨而隐晦,“不可!”

“殿下,您可不能心软。她那般容貌,若是再留着,指不定哪天谢少师会为了她,而一意孤行,到时候您怎么办?”

“她说的没错,容貌也好,出身也罢,皆不是我们所能决定和选择。本宫听她说话,似是心性通透之人。”

“纵然本性不坏,但实在是貌美非常,最终都是祸水。”

祸水二字,听得端阳公主的脸色又冷了些,神情中更显凌厉,眉目都像是浸染了霜雪,说不出来的阴寒。

“什么祸水?世人知道什么?他们流于表面,只看到女子的容貌,却无在意女子的品性。貌美之人难道就不会是心善之人吗?貌美之人难道会主动害人吗?何其的荒谬!”

郑嬷嬷是她的心腹,一听她这话,便知她是动了怒气。暗恼自己一时嘴快,竟然忘了祸水这两字是自家主子的忌讳。

当年皇后娘娘还在闺中,宫中内务出了大纰漏,竟是有人钻了采买的空子大兴中饱私囊之举,先帝得知后雷霆大怒,一怒之下将时任采买司司监的国丈下了大狱。

听说先帝的旨意都拟好了,判王家流放抄家。若不是延妃娘娘一力相劝,劝说当彻查后再定罪,王家早就完了。

后来事情查清楚,与国丈无关,皆是采买司的司丞欺上瞒下所为。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内里的缘由牵扯到先皇后吕氏。

延妃娘娘对王家有救族之恩,此事皇后娘娘不止一次提过。

“何为祸水?本宫只知她是我王家的福星。”

这是皇后娘娘的原话。

郑嬷嬷思及此,人已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殿下息怒。”

端阳公主虚扶她一把,道:“你也是关心则乱,替本宫着急罢了,本宫岂会怪你。方才那样的话,切莫再说,那林姑娘也是无辜。”

她连声应着,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这会儿的工夫,林重影已经出了王府。

到了繁华热闹之处,她弃轿而行。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蒙上一方面纱。循着街道的两边仔细地观察着来往的人,尤其是那些或是蹲着或是坐着的乞丐。

市井的热闹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各地的口音。不断从她身边经过的行人车马,如流水东去,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座天子脚下的朝安城,多少繁华多少梦。皇权更替,一代一代,纵然不见刀光剑影,却有无数看不见的阴谋诡谲。

今年是熙元十九年,而原主生在熙元三年。

熙元三年的那个秋天,如今的陛下已登基三年,先帝也早化成了白骨,那么本该殉葬的延妃为何会流落到汉阳?原主的生身父亲又是谁?

她沿着街边头,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又从那边的一头到另一头,来来回回好几次,并没有找到米嬷嬷。

寒气逼人的风从爻湖的水面而来,带着明显的湿气,渗着行人的肤,透着行人的骨,一点点地将寒湿侵入每个人的四肢百骸。

湖水未结冰,仍有画舫悠悠,不时传来婉转的琴曲。她一步步朝湖边走去,任由寒湿之气将自己笼罩。

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她一回头,对上的是谢玄幽沉忧色的眼睛。

“湖边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始终不远不近跟着的根儿赶紧过来,奉上她的斗篷。

谢玄替她将斗篷披上,系好带子,微低的眉眼认真地看着她。

她亦回望着,视线之中仅有眼前这张清雅俊美的脸,周遭的一切都已虚化。这一刻她想的是从前的种种,早知到头来一场空,还不如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