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乃是一无赖贼,逢人便杀;十四五岁为一难当贼,有所不快无不杀之;十七八岁方称为一好贼,于阵上才杀人。到了二十岁,跟随先帝,成为天下大将,才知用兵救人之道。”
李勣神色淡然,抬头望向远处,似是追忆又似述说。
杨悦听了不由心下感慨。李勣少年时投到瓦岗,打家劫舍,正如其所说不过就是一个山贼。直到投唐,随李世民征战,平定乱世,才是用兵救人,英雄所为。
正想间,有仆人已端来茶水。却原来是后世最常见的散茶,喝法与平日果然不同,只用水泡而非煮了再喝。然而此法在后世却是最平常不过。杨悦见了心下不免暗笑,却也不便多言。
李勣见杨悦对这种喝茶的方法,并不吃惊,反而很是奇怪。
杨悦只好笑道:“不瞒将军说,我自小住在乡下,常见到乡邻如此喝茶,因而并不奇怪。”
“原来很多人都如此喝法。”李勣恍然道,“到是我陋见了。”
“不过是当地的风俗而矣,穷乡僻壤,也难怪将军不知。”杨悦摇头笑道。
这个时代的人们喝的茶乃是发酵过的茶团。只民间有人用茶末煮茶来吃,泡茶更是少有,难怪李勣以此为奇。
不过,李勣的茶的确十分出色,茶泡开来,果如蝉翼一般,轻薄透亮,十分罕见。
两人品茗说笑些时候,李勣忽然说道:“刚才见公主在横街前愣神儿,可是在为今天的事儿担忧?”
见李勣终于说到正题,杨悦沉吟片刻,知道这个“欲擒故纵”之计自然瞒不过李勣,干脆出言问道:“将军以为这次风险会有多大?”
李勣并未直接回答,呷了一口茶水,才道:“以在下看来,风险大与不大,全在于一人。”
“谁?”杨悦愕然诧道。
李勣仍未正面回答。却直视杨悦。幽幽说道:“此人不乱,则诸王不乱,诸王不乱,则天下不乱。”
杨悦心头一震,已知李勣乃是说自己。然而却更加不解,不由奇道:“将军何出此言?”
“先帝英明,留公主在朝中自有道理。”李勣依旧未正面回答。突然淡淡一笑道,“因而无论公主做什么,李勣必当追随!”
杨悦一怔,去看李勣,见他微眯双眼,看着自己。眼中笑意更深。
从李勣府上出来,已近黄昏。
杨悦一路走,一路想着李勣的话。暗道自己虽然与大多亲王的确都有些交情,然而诸王岂会皆听从她的意思,至少濮王李泰第一个不会。然而,转念想到蜀王,心下不由一热,至少蜀王李愔会听从她的意见;吴王李恪或者对她的意见也会重视。至于越王、纪王等人根本没有实力与李治抗衡。更不会出乱。如此说来。李勣的话当真有几分道理。
然而,蜀王会有异心么?若有异心自己该如何选择?帮李治还是帮李愔?心下纠结。想了一路,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至少李勣表示了并不反对对付李泰之事,心中稍安。
回到惊鸿宫,有些困倦,杨悦便直接往寝殿去。但见人影一闪,却是徐充容迎了过来。
徐充容原本无病,被杨悦接到惊鸿宫,身体早已养好。
“陈娘子今日来访,公主不在,我便代公主招呼了一下。”徐充容与杨悦关系莫逆。不用多加客气,见杨悦回来,随她一同往寝殿去。
杨悦点头笑道:“这就对了。这宫中原是先皇的府宅,说来你也是半个主人。我不在时,你正该帮我招待客人才是。”
徐充容见杨悦说笑,只淡淡一笑,突然说道:“不过这个陈娘子,我不大喜欢。”
“哦?”杨悦笑道,“难得还有徐充容不喜欢的人。”
知道以徐充容的性情,说出不喜欢两个安,已是对那人十分讨厌。又知她向来机敏,看人极准,见她说不喜欢阿难弟子,不由暗奇。
待到坐下来,笑着问道:“说说看为何不喜欢她?”
徐充容却又摇了摇头,道:“说不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