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这次发生灾情的,主要聚集在河南布政司一带,以彰德府受灾最为严重,可是你想过没有,彰德府距离京城有多近?若是流民纷纷北上,到时候京城的城门是开还是不开?”
杜凝章同样也是内阁阁老之一,但是内阁之中也并非什么事情都是杨允功说了算,这些年,杨允功虽然靠着资历和本事,稳坐首辅的第一把交椅,但是杜凝章同样在朝堂之上有着不小的权势,这两年渐渐将吴乃庸压了下去,对首辅之位同样是虎视眈眈,若是杨允功排第一,杜凝章在内阁中说是次辅,那是毫无疑问的。
杨允功将事态说的这般严重,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软了下来,可是杜凝章却不买杨允功的账,而是冷笑了一声道:“那好叫首辅大人教一教我,户部银子是有,究竟该从何处俭省,还请明示。”
户部的开支都是要公示的,下半年的款人家上半年就交了度支账簿,批复下去了,无外乎拨给边关重镇、拨给上半年受了雪灾的各府、拨给地方县学培养人才,拨给京城各部各司运转,剩下的还有一些,要都留着给同僚们发俸禄,所以究竟砍掉哪里的支出,首辅大人,您倒是说一说啊!
总之,说来说去,杜凝章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做这个恶人的。
前方挖好了陷阱,等着杨允功去跳,可是杨允功却半点不急,反而慢条斯理道:“在这一方面,户部尚书才是行家里手,我如何能外行指导内行?调度银两、抚恤灾民,本就是户部应有之责,难道杜尚书年纪大了,这点本事都没有了?还是说,杜尚书是想看着流民四散、大周朝纲不稳?”
杨允功到底是纵横三朝的老法师了,说起话来四两拨千斤,总之就是一句话,户部尚书你事情得做,决定你下,恶果你来扛,你才是户部尚书,和老夫有毛关系?
若是做不了?那是不是你这个户部尚书没本事?是不是想让咱大周朝乱起来啊?
扣帽子一个比一个狠,挖坑一个比一个深,沈江霖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逐字学习,感悟颇多啊!
杜凝章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他忍杨允功这个老匹夫真的足够久了,可恨老天爷怎么就不把他收了去!
但是朝堂之上,并非谁发了火谁就是赢家了,若是发火之后,又被扣上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杜凝章到底比杨允功年轻了十来岁,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面上淡然自若的表情渐渐有了龟裂之相,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对上躬身行礼后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自然是京城安危、陛下安危是首要之义,既然刚刚算出来的赈灾银还差三十万两,那就只能挪用一下京中官员的俸禄了,等到年底税入进库了,到时候再看看能否抽调出银两,填补这个空缺。”
杜凝章这番安排绝对是故意的,杨允功是吏部尚书,管着所有官员的考核升调、薪俸裁定等事物,到时候官员们的俸禄发不出来,自然会到户部来闹,但是吏部就能逃脱的了干系?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了!
杜凝章这一招,可谓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此刻也是被逼到了没办法的时候。
前两年朝廷宽裕一点,又有秦之况当年上奏过一次,请求永嘉帝提高中下阶层官员的俸禄,当时大家如何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朝廷说着要高薪养廉,就是这般养法?
才刚刚过去两年,一切回归到原点不说,竟还又要欠俸禄,这落差实在太大,下面的人可不就要叫嚷起来?
杜凝章已经可以预见,到时候因为拖欠俸禄,下层官吏失去了经济来源,拿钱办事之风又要兴起,贪腐的势头,刚刚因为杀干净了两淮盐官而被震慑住了,后面再次冒起来,甚至愈演愈烈,只是时间问题。
说不定,若是他从中周旋一番,能将杨允功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给赶下来,也说不定。
双方你来我往之下,谁都没有去真正站在那三万户受灾的百姓身上去思考过问题,那些失去家园、失去土地的百姓,或许正惶惶然不知所措,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