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一厘米,两厘米……

他的手指不断舒展前伸。

眼看就要触碰到矿泉水,孙敏学深吸一口气,眼珠向下看,打算一把握住水瓶。

说时迟,那时快。

孙敏学突然感到持刀的左手一阵剧痛。

才听得骨骼“咯嚓”一声脆响,孙敏学立刻杀猪般惨烈地嚎叫起来。

他基本上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齐昭海猛然掰开手指缴了械。剔骨尖刀掉在地上,人质宋冥也从他的掌控下脱离,孙敏学倏忽间一张底牌都没剩下。

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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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孙敏学被戴上手铐押走,齐昭海一张脸仍旧阴沉得不行。

别说藏起微表情了,他现下连表情都不肯收敛,就这么大喇喇地往宋冥面前摆。宋冥扭头不看,他却非要把一张俊脸往她眼底凑。

晃来晃去的,讨人嫌弃。

宋冥自知理亏,只得忍着烦搭理他:“生气了?气我擅作主张,察觉到了问题不提前告诉你?”

齐昭海嗓音发闷:“学姐明知故问。”

“但我以身犯险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对么?”宋冥反问他:“那份他亲口承认罪行的录音,审讯时应该能够多少起到一些作用。而且,若不是孙敏学自认稳操胜券,对我放松警惕,他也不至于露出马脚。”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全然是在齐昭海的雷点上蹦迪。

“嗡”地一下,齐昭海方才对宋冥出事的所有恐惧、担忧,都跟着全身的血液一起,直奔着天灵盖往上猛冲。

他脑门一阵晕眩发胀。

“宋冥学姐,你也知道是以身犯险啊?”齐昭海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没命。再说了,当时已经是那个状况了,你还要去激怒他,只为了让他说出那些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找死?!”

齐昭海本来也没指望宋冥回答。

可宋冥的反应,却异于他脑中预想的所有可能情况。

宋冥没有争辩,更没有承认。那双深黑的眸子,长久而缄默地凝望着齐昭海,瞳孔深处好似漩涡的中心,又像是缠着沉重锁链的铁块。

对视得愈久,齐昭海越能感受到一种至静无声的压抑。

齐昭海的心在沉默中一分分绞紧。被压制到即将崩毁破碎,却哪怕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这怎能不算最绝望的呼救?

好半晌,宋冥忽然展露出一点笑意。

发苦的,酸楚的笑意。

“如果我说,我本来就该死呢?”宋冥故作轻快的声音,在齐昭海听来,竟湿润如同含泪:“在很早以前。”

“什么意思?”齐昭海错愕。

他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句话砸得懵了,却已在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时候,本能地察觉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无奈,宋冥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的打算。她转身,往外走去,疾风长啸着穿堂而过,旋起她大衣的一角。

淡蓝的颜色,像是一缕留不住的风。

“宋冥,你回来解释清楚。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齐昭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抓到那一角翩飞的冷色。

然而宋冥轻轻一笑,躲过他的手走掉了。

齐昭海莫名其妙地想起,宋冥那空空如也的朋友圈。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宋冥是希望被杀死的。

不记录时光,不预设期待,是为了方便她在未来某一天——

不留痕迹地离开。

宋冥身上,大抵有种残酷的自毁倾向。那是一把刀,不过是一把锋刃朝内,对向她自己的刀。

或许,她真的在期待一场不期而至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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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手铐的孙敏学,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员分别钳制着双臂,按坐在车厢后座的座椅上,启程返回市局。

这是孙敏学自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