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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息蒸腾,凄厉哀嚎,那无处可逃的黑暗在光明中化为不甘的嘶吼,直到赤红不断逼近、逼近——

有人大喊一声:“那是什么?!”

前方,是极度漆黑的、宛若黑暗凝聚成了固体的恐怖人形,他像被浸泡在浊息里,又或者整片尘世阴面的浊息,都是从他身上散溢。

他是尘世阴面的创造者,而非仆臣。

浊息凝聚成黑袍人的脸,却也只有脸而已,他的脖颈以下依旧浸润在浊息中,像生长在黑暗滩涂的古珊瑚,无数枝干向外延展,最终形成了一片珊瑚群。

而现在,黑袍人仰头看向天空,燃烧的花瓣映在他眼中,他碎裂的面具用浊息粘合着,像破烂的瓷器,唇瓣一开一合,露出一个笑容:

“江长老,您还活着。”

“我还活着,”江荼挥鞭袭去,“你很失望?”

黑袍人没动,身下咕啾咕啾的浊息如根根触手,艰难挡住江荼攻势,摇了摇头:“…不,我很高兴。”

江荼冷冷一笑,无相鞭迅速抽碎触手:“那你还会更高兴——叶淮!”

近处金光烁烁,叶淮从神鹤身上一跃而下,骨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弧光,与此同时麒麟法相如极光照亮黑夜,张口就向黑袍人脖颈咬去!

麒麟的黑鳞泛着杀伐果决的冷冽光芒,发出的咆哮响彻山川。

江荼注视着那双眼睛里的凶光,他的小徒弟在他面前永远是翻着肚皮摇尾巴的憨傻模样,但实际上,古籍记载中的麒麟并不仅仅是祥瑞,他代表着杀戮与战争,荡平天下后,才得安泰。

他是神兽,也是凶兽。

而这一击,叶淮奔着一击必杀而去。

伤害师尊的人,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算多。

黑袍人却突然不躲。

他的身躯宛如即将倒塌的古树行将就木,变得僵硬干枯,麒麟的血盆大口咬住脖颈的刹那,竟然瞬间粉碎!

叶淮的骨剑同时落空。

黑袍人像一阵齑粉,散入空中。

江荼暗道不好:“叶淮,后退!”

然而下一瞬间,一道凌厉浊息已然袭向叶淮胸膛。

黑袍人在眨眼间转移了自己的位置,那具枯朽身躯只是障眼法!他又重新从浊息中诞生!

好在叶淮骨子里有着野兽的灵敏,江荼出声警告的同时他已经本能地感知到危机而后撤,但仍不可避免被浊息撕碎衣物,在青年胸口留下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叶淮踉跄一步。

就是这个绝佳的追击机会,黑袍人竟然愣住似的,目光落在叶淮胸口,一动不动。

江荼迅速将叶淮挡在身后,像一只猫,警惕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还在看叶淮的胸口,看得江荼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等等。

如果他没有记错,叶淮的胸膛上,应当有他们的…结契印?

黑袍人是在看结契印吗?

江荼察觉到一丝诡异。

黑袍人突然抖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歇斯底里,光用疯癫已经难以形容。

法相在黑袍人身上凝聚,这是他第一次在江荼他们面前动用法相,不断向外流动的浊息好像突然停滞,争先恐后地向着黑袍人倒流涌去。

浊息掀起的狂风吹乱江荼的衣袍,叶淮织的纱衣被凿得千疮百孔,闪烁着消散。

这一幕荒诞至极,好像涨潮的海面突然开始倒退。

漆黑的、浑身沐浴在污浊泥水里的法相,并没能挣脱浊息的污染,他与浊息融为一体,他成为浊息的骨,浊息填充着他的血肉。

——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撕裂天幕的羽翼在法相身后伸展,像是螳螂的臂膀,还在不断向下掉着泥团般的浊息。

一只、两只…无数只眼球睁开,布满法相的身躯,他们苍老、年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