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她的话,灰鹰对她说,陆子绪身上,有一个隐秘的危险。
不会吧。
这么快,她就要触碰这个危险了?
冉漾半倚着那屏风,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不,我不会上药。”
陆子绪却紧咬不放:“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做什么?”
就寝、洗漱、更衣、沐浴,她一个都不会;
铺床也不会;
现在说上药也不会。
是啊,可是她也不想的,她明明就是在形势和陆子绪的双重压迫下,才做了这个小厮的。
她究竟会什么呢?
琴棋书画,勉强拿得出手;
点香茶道,她也略懂一二。
还有看了很多很多的话本子,无数个奇异的怪想。
冉俊虽然将他的父爱,都给了她的几个弟弟妹妹们,但他为了不让她在日后出嫁丢冉府的人,还是为她请过几次老师。
每一次学习,她都尽力把握住机会。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手漂亮的女红,那是从母亲卫远岚那里传下来的。
卫远岚在她三岁时便去世了,虽然她并没有亲自教过冉漾女红,但后来祖母乔氏被冉俊从乡下接到长安来住之后,也手把手教了她不少。
剩下的,都靠她自己领悟和练习了。
笨鸟先飞,她知道自己不聪明,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勤学苦练,总能有一些收获。
而眼前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作为一个被拐卖到长安的小厮,心又虚了一截:
“我嘛,我……担担抬抬,烧火洗衣,这些都能做的呀。”
陆子绪回应干脆:“但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眼眶有些湿,冉漾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
“可是似乎,提出要我做你小厮的人是你……”
她会的他不要,他要的她不会。
谁才是不讲道理的那一个?
却听陆子绪言语依旧冰冷,毫不动容:
“你拒绝过冉府大小姐的要求吗?”
微湿的鹿眼圆睁,冉漾从没想过,他这都能把话拐回“冉漾”身上。
他怎么这么喜欢纠缠这件事?
她从倚着的屏风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可以拒绝我?”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子绪并不看她,又重新闭上了双眸。
这使得冉漾紧绷的心弦开始放松下来,毕竟,她时常会害怕他的注视。
“我说了,我笨手笨脚,上药这种细致活,我怕会弄疼你。”
她的声音更小了。
“反正从此处到幽州,路程还长,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到官府去。”
要挟她,毫不拖泥带水。
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不会跑一样。
但是——
只是区区上个药而已,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之事。
她刚刚联想到灰鹰的嘱咐,也许就是多虑。
面对陆子绪,她总是爱胡思乱想一些。
冉漾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药,是用来滴眼睛的。我今天累了,你来帮我。”
原来是他那双眼睛。
可是他明明眸色清明,那双眼,看起来也并不像是有什么疾病。
难道……他看不见?
“还在想什么?”陆子绪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了。
冉漾擦着屏风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嗫嚅着:“在……在哪里?”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哪里给他上药。
或者说,需要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完成这个动作。
在她小的时候,有一年的春日里,长安城风大,沙子进了她的眼睛,让她泪流不止。
祖母乔氏那时还在,见她那样,自然心疼不已。于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