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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神 布丁琉璃 86161 字 1个月前

人情,惹来小姑娘一阵惊呼。

“嗳?!好浪费啊!”

晏琳琅急忙撩裙,小跑到游廊旁边。

她心疼地抠了抠雪地里沾泥的糕饼,无奈地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也是这时,大皇子殷凌和晏家大小姐晏心月恰巧莅临。

“二弟,你做什么?”殷凌的声音里隐隐含有怒气。

“无事。”殷无渡不欲理会兄长,他一扬手,唤青竹关窗。

窗门阖上,他被困幽室,隔着木板,温声道:“大哥,弟弟今日身子骨不适,先去休憩,就不待客了。”

屋外影影绰绰传来兄长的致歉声,以及众人调侃他脾气阴郁乖戾的笑言。

殷无渡指骨紧攥,唇瓣抿得更紧。

见主子脸色难看,青竹小心搀殷无渡坐上木轮椅。

青竹推动木轮椅,一路骨碌碌驶向内室。

行走间,青竹问:“殿下为何对二小姐恶言相向?不过是接一盘糕……”

他不明白,这样好破的局,又何必弄得复杂,不像他家主子的行事风格。

殷无渡听到这句话,缄默很久。

就在青竹以为他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殷无渡开了口。

“和我扯上关系,会死。”

郎渡的声音冷漠,好似在说旁人家的事。

内室的珠帘放下了。

屋子又恢复本来的样貌,安静、冷清,寂若无人。

殷无渡今夜难得没有睡好。

一闭眼,晏琳琅的眉眼就入他的梦。

那样细长干净的指尖,为了一块沾了泥的糕,不住在雪地里摸索。

直到她也沾了黑土,变得脏了。

第二天一早,殷无渡照常开窗,居于室内温书。

青竹突然端来一碟熟悉的糕饼,又将白瓷碟子下的一张纸递于殷无渡。

郎渡衔来信纸,轻轻展开,上面唯有一句笔迹清隽的话——

“二殿下,我这个人呢,最不怕受冷待。所以,你输了。”

俏皮的语气,活灵活现的神色。

晏家二小姐……是叫晏琳琅吗?

他不记得了。

殷无渡不出声。

修长的指节覆于木轮轴骨。他滚动轮椅,驶向烛台。

接着,这张纸被递向汹涌跳跃的烛火。

殷无渡任火舌舔舐纸条,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一字不留。

殷无渡以为晏琳琅第三日还会送糕过来,她会锲而不舍地讨好他,直到哪日能换得他一个好脸色。

但她没有。

第二天送来的那一碟糕还摆在黄花梨小案上,糖粉依旧新鲜,殷无渡没有吃,也罕见的没让青竹倒糕。

这份惊喜是限定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有第三次了。

殷无渡垂下浓密的鸦青色眼睫,似在思考什么,很快,薄唇又轻轻抿起。

随后,他小心地扯起覆盖于腿间的薄毯,衣裤底下,是被火燎过的双膝,肌肤上满是嶙峋狰狞的烫疤。

他忘不了那一日,他按照往常去内室里叩拜母亲的骨灰封坛。

他母亲是胡族的奴隶,身死后也不可能返回故里。

皇帝或许是视他的母亲为耻辱,到死也没有给她封个嫔妃位。

她的尸骨是在京城外的静乐堂烧成尸灰,那是宫女们死后才去的坟地。

大乾国最下等的宫人都能用殓具留一具全尸,偏偏为天子生儿育女的胡族女奴连口棺木都留不下。

殷无渡恳求宫女为他捧一碗母亲的尸灰回来。

有母亲陪伴,他才能睡得着。

许是可怜小皇子,宫人们照做了。

殷无渡把母亲的骨灰装在小小的、狭窄的瓮里,逢年过节为她燃香、诵经,盼望她魂归故里。

直到那日年节,殷无渡找不到母亲的骨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