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寒蝉凄切,一声长一声短。
慕长渊忽然扬起一抹笑容,轻松道:“母子?相见天经?地义,怎么还绕这么大个弯子?,娘亲直说就行,这有什么难办的。”
“我从前足不出?户,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玄宗山才是名门正宗,就不晓得娘从哪儿听来‘玄宗门’这么个名字,跑到乡里镇上四处宣扬,老?四要知道你连这个都记错,多半是要真生气的。”
折柳见慕长渊三言两语就把人哄住了,忙附和道:“是啊夫人,还是三少爷知书明理。您在四少爷跟前可千万别这么问,玄宗门都那?、那?样了,多不吉利啊!”
慕晚萤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讷讷道:“是这样吗……”
儿子?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她心下稍安,又追问道:“那?你见到老?四了?”
慕长渊面不改色:“那?倒没有,只是互传过消息,老?四说会来不周山参加仙盟大会,我这不是前些天离开了么,不知道娘你也来了。”
慕晚萤还不放心:“那?你知道老?四修的是什么道?”
慕长渊说:“我刚入门还没立道心,也分?不清什么区别,娘等见他了再问他吧。”
听到他这样承诺,慕晚萤才彻底放下心来,不再纠结玄宗山还是玄宗门的问题。
可魔尊心里并不轻松——慕井已?经?死了,现在在天元廿四年的是夺魄邪帝。
且不说邪帝肉身毁灭,与慕晚萤的血脉之情早就断尽,光是让这个神经?病弟弟配合就是一项艰巨工程。
慕长渊觉得还是得找沈凌夕商量一下,于是借口不周山有宵禁,自己得提前回去,示意?折柳照顾好母亲,就离开了白鹭城。
深秋即将入冬,天黑得早。这日正好是十五,天际高?悬着一轮硕大的明月。
都说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在人间,满月也是圆满的意?思。
石阶两侧种满了灌木丛,树影摇曳晃动,慕长渊望着台阶上的影子?,想起的是地狱的双月。
地狱双月永远都是锋利的弯钩,从来没有圆满的时候。凄冷的月光地照在血海上,而魔尊的神月宫则建在黄泉入海口附近,那?里开满了血红的曼殊沙华。
他心里盘算着事情,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山道尽头有人正等着自己。
四周悄然无声,好像连山风都被静止了。
等发觉不对劲时,慕长渊掀起薄薄的眼皮,向青石板台阶上方望去。
月色凄冷如?水,清瘦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月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朦胧轮廓。隔着几十丈远,慕长渊眯起了狭长的眼睛,依稀能从昏暗光线中?分?辨出?对方蓝衣方巾,面容肃冷。
是沈琢。
大打出手
都说夜路走多了是要撞鬼的, 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地狱魔尊一向无所畏惧,但他各种意义上的捅了人家徒弟,被做师父的堵在山门口?, 饶是慕长渊脸皮保养得再厚, 也是会?心虚的。
慕长渊脑海里掠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通知沈凌夕,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那四个傻上仙本质上都是玄清上神的追随者和信徒, 沈凌夕一句“师叔”, 逍遥散仙就死心塌地为他奔波, 从碧落到黄泉也毫无怨言。
但仙盟的盟主, 沈凌夕的恩师,化境半神,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这位都是最难搞且最会?棒打鸳鸯的。
沈琢肯定不会?找他闲聊,慕长渊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打不打?几分赢面?要不要找帮手?
离得近的三毒虽是道心克星,也掀起过天?乾之变,但魇魔其实不能按普通魔修那样算境界,三毒不属于婆罗门鬼或者阿修罗鬼的任何一种,它是“贪嗔痴”的化身,在获得“身体”前?,碰到墨磐盤那样道心没?问题的筑基弟子,也只能在对方脑子里逼逼赖赖几句, 没?有实质性的杀伤力。
魔尊为它铸炼肉身后,三毒才开始像其他魔修那样拥有自?己的修为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