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在长凳上,祝予怀挽了衣袖, 正垂眼替他把脉。
卫听澜搁下箩筐, 挑了根最粗的锁链替换了原先用衣料拧成的绳索, 将歹人连带着长凳一块儿捆了个扎实, 这才拍拍手, 放心地往祝予怀身边一蹲。
“秦夫人,”他向一旁的女子道,“您可想好如何开口了?”
秦宛看了眼那被捆得惨不忍睹的歹人,有些犹豫:“我想先请两位郎君给个准话, 那‘百花僵’,你们真能找到解药?”
卫听澜笑了笑:“夫人不信我,也该信一信这位祝郎君。‘雁安白驹’, 您听说过吧?”
他说着抬手往身边人肩上一拍:“喏,如假包换的白驹, 他就是。”
祝予怀搭脉的手滑了滑,尴尬地咳了声:“濯青……”
卫听澜好整以暇地弯起唇。
又要谦逊起来了是不是?
君子病,得治。
“您或许不认得他,不过雁安那位寒泉翁,您应当听说过吧?”卫听澜故意绘声绘色吹捧,“这位便是寒泉翁的亲外孙。像他们这样的贤士君子,家风清正,最是要脸面,他既然说了能解,那必然是十拿九……”
话到一半,卫听澜的脑袋忽地一仰,声音也拐了个调,转成了一声嘹亮的惊呼:“嗷!”
像只打鸣到一半冷不丁被人扯了冠的山鸡。
卫听澜捂着头震惊地转脸,就见祝予怀可疑地红了脸,正悄悄地把手往袖子里藏。
好一个掩耳盗铃。
卫听澜危险地凑近:“你薅我头皮做什么?”
祝予怀被他生动的措辞震惊了,下意识抬头反驳:“哪有,我就是轻轻扯了一下……”
扯了下你的发带。
祝予怀一抬眼,正对上卫听澜 “果然如此”的谴责目光,立马闭上了嘴。
卫听澜幽幽道:“九隅兄,我对你可毫不设防。你这轻轻一下,差点把我的魂吓出来。”
祝予怀有些心虚,小声辩解:“我叫了你好几声的。”
“行,我的错。”卫听澜压着声笑,“不就是夸了你几句,你紧张什么?我那可都是肺腑之言。”
祝予怀如坐针毡:“别的话倒罢了,可是,百花僵又不是毒,哪有解药啊。”
卫听澜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他飞速瞄了眼一脸困惑的秦宛,捞着祝予怀的肩背过身,急道:“你真解不了?”
祝予怀无辜地点头。
饶是他这澄澈的目光很有几分摄人的迷惑性,卫听澜还是很想抓着他拼命摇晃。
祝九隅你睡醒了吗!
解不了你还把人带回来说能治?
你这正人君子怎么也诓骗人家孤儿寡母啊!!
秦宛迟疑地看着两人:“卫郎君,有何不妥吗?”
卫听澜哀怨地看着祝予怀:“我脸疼。”
秦宛茫然:“什么?”
祝予怀面露歉意:“夫人见谅,濯青心直口快,怪我没有将话说清楚。百花僵不同于寻常的毒药,虽过量服食会致人成瘾,但其本身并没有毒性,因此,并没有相应的解药。”
秦宛一怔,有些着急:“可您方才不是说……”
祝予怀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的确有把握帮令郎克服药瘾,但方法并非服用某种一劳永逸的‘解药’那般简单。最有效的疗法便是断药,靠自身定力熬过药瘾发作时的苦楚,不过令郎年岁太小,戒断的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少则几月,多则半年……”
秦宛怔然听着,眼眶不觉红了:“可小羿这般年幼,如何熬得住?没有别的法子吗?”
祝予怀忙安抚道:“您先听我说完。我师兄通晓医术,我会尽快给他去信商议此事,只是要寻到更温和的治疗方式,到底需要时间,在此之前,我会以针灸药剂尽可能减轻令郎的痛楚,断不会叫他强行苦熬。我自幼患有心疾,对麻痹镇痛之法多有研究,您放心,那些法子,我都切身试过。”
卫听澜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