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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师兄呢?”

“我不用给我师兄寄信。”他笑嘻嘻地说,“我说话他听得见。”

“啊……”道童闻言,抱歉地说,“你现在过得也挺好,你师兄在天之灵。”

“说什么呢!”宁恙难得严肃起来,指控他,“我师兄好着呢!”

他难得怒了一瞬,但很快又嬉皮笑脸起来,大家对他如此也早都习惯,可依旧对他口中那个师兄好奇。

纷纷问道他师兄在哪呢。

“这是一个秘密。”宁恙笑得神秘莫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师兄可厉害了。”

大家伙纷纷侧目,不晓得该接什么话。

他总是这样,只要谈及那位师兄,立时骄傲得尾巴翘上天。

“都凭你一张嘴讲。”

宁恙不和他们争辩,思绪却飘回道场。

师兄会在他偷看练剑时轻声唤他:“想学就过来。”

偶尔,他们爬去师父屋顶看星星,宁恙听得犯困,醒来时人却已经在自己房间里。

去采药的陡峭山路,师兄会回头拉他一把。

……

师兄说过的,在意那个小院,在意师父。

也在意宁恙。

只要师兄在,天大地大他就不是自己一个人。

那是他心底默认的半个师父,也是兄长。

总归这些话宁恙不会和同伴讲,但依旧笑嘻嘻地说:“你们不会懂的。”

“你什么都不说这怎么懂嘛……”

大家再一次扫兴而归,有两人脚快的,瞥见院角那边似是监正才过去。

“监正也没写过信啊。”一人说。

另一人骂他傻:“监正家人不都在这宫里面吗,谁不知道他最喜欢太子殿下那个弟弟。”

“也对哦。”

宁恙在后面默默听着,兀自干笑了两声。

这天难得风净云高,张玉庄翻上屋脊,正好能瞧见监正殿书案。他静坐看云,任由视线越飘越远,余光却见一道身影渐渐靠近。

宁恙偷偷摸摸地探出头,确认四周无人,再小心将温茶放到桌上,甚至还附赠一小盘蜜饯。

他只顾着警惕四下,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此时一举一动都被窗外屋上那双眼睛瞧了进去。

放好茶点,他又轻手轻脚整理起书案,将散落的书籍摞好,还不忘用软布轻轻擦拭书脊上的灰尘。

张玉庄无言地看着,既是他从未表现出对宁恙的亲近,宁恙也依然坚持着用他的方式护住这份情谊。

他的善意和关怀纯粹得叫人不忍玷污。

不求回报,不要认可,这个世上有一人如此孜孜不倦,只是单纯地想要献出关心。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里,从来都饱含光彩。

他像是生来就会爱人,无关情节,无从阻截。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张玉庄陡然清醒几分,想起那个至今没有抓到的云游道士。

皇后和那道士的密谋,如同利剑悬顶。

不记得有多少次,张玉庄想直接杀了皇后。

一了百了。

用雷霆手段阻止未来之祸,在罪行未发生之前杀人,是为谋杀。

是造了杀业。

是手染鲜血。

若真这么做了,他就一步跨过人性和良知。

他会彻底失去修道之人的身份,也再没有资格同宁恙对视。

会有什么东西就此流逝。

永远流逝。

前路多艰,他能光明正大,他也能守住本心。

*

宁恙最近很忙,什么活都乐意抢着干。

扫树叶,扫着扫着就到了监正殿院前。

又是蓄意而为,又是小心翼翼,视线总往一处去看,一瞥即收。

清风懂了几分少年心思,居然调皮逗弄,卷起地上那堆叶子四面八方乱吹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