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大世纷纷扰扰,大家都看见了谢逢野如何肆意妄为,又是如何置天地规矩于无物,所以百般厌烦之下,好似没人会在乎他究竟做了什么。
幽冥之海,万世幽怨担于一身。
要做到这步该承担些什么,旁人想象不到,偏他就是能做到,还能一笑而过。
孙祈成忽地意识到,似乎对于朱柳,面前这个冥王比他这个当师父的更有知道来归宿的权力。
他身上有神的样子。
*
南絮已经朝着药仙离开的方向叩首许久,从中午烈阳在顶一直到晚霞遍铺,阳光在他单薄的脊梁上缓缓地滑过,留下诸多无奈的痕迹。
他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双眸紧闭,像是一尊自始至终就被放置在这个破败的将军府院中的雕塑。
风霜雨雪侵蚀他的身体和灵魂,斑斑冬阳又给出最后的善意。
叫他独自撕扯,不死不休的爱恨在风中轻叹。
在场所有人没叫他起身,也没再问别的,大家都知道这个少年妖怪在等什么。
此时此刻若是再问一句:“你可有后悔?”
岂非苍白又无用呢?
“你打算带他回幽都?”玉庄呆不下去,临走之前如此发问。
“嗯,我都要带回去,在自己的地界上,放心些。”谢逢野看着枯树下的南絮,余光流连在一直静静陪在那的烟绿身影上。
“道君呢?”谢逢野反问道,“既是同天帝相约一起对抗天道反噬,你总得先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谢逢野如同往常许多次一般,状似无意地眨着眼问:“听闻青岁如今在南方?这一堆烂摊子,他也不回来管管。”
“南方出了大岔子,他估计一时半刻分不出神来管北方这边的事。”玉庄说话之间已经捏了诀,灵光奔涌之间他是准备离开了。
“是啊,你看看皇城也好,白氏也好,北方这些烂摊子可不都让我遇着了。”谢逢野无奈道,随即把人拉住,“哎?说起来,当年我的,嗯,我的尸体,如今在哪?”
“自然是葬在神墓之中。”玉庄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想去看看?”
谢逢野立即摇头:“不了,我没那种爱好。”
“那你把人带回幽都,好好看着。”玉庄猛地抬头说,“我才想起来,这娃娃可是生了禅心的,就和,就和小玉兰一样。”
“明白明白,我一定全须全尾地照料好。”谢逢野大咧咧笑笑,“知道你爱惜仙才。”
玉庄这才满意离开。
院中还剩沐风和阿净枯站着,谢逢野当下没心情同他们废话,只是背身而对:“沐风,如今我可是又帮了你一次。”
沐风瞧不见冥王神色如何,只警惕地说:“如今我是昆仑虚的人,冥王若是想要问我什么,我是必不可能全盘说明的。”
“我可对昆仑虚那点破事没兴趣。”谢逢野好笑道,“我只是想说,你方才求的那件事,我自会尽力。”
他这一下子说得太过弯弯绕绕,沐风没能回过神来,倒是阿净在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沐风才后之后地跟着折膝。
谢逢野依旧没让开这一跪,只说:“我只说尽力,你们家君上那个古怪脾气,活不活全在他。”
“你们今日来带话,我听了,你们为着私心求我,我也应下。”谢逢野沉声道,“之后若我有所求,二位可能以性命相帮?”
*
又送走了沐风和阿净,孟婆才凑过来:“尊上,为何如今你动不动就让人豁出命啊,搞得怪……害怕的。”
“拿性命做赌注才有重量不是?”谢逢野弯弯唇角,朝梁辰说,“去把土生叫过来。”
“所以,你们两在互相猜忌什么?”
南絮还那般静静伏跪在地上,成意在一旁默声陪他。
谢逢野随意在朱柳府上寻了处安静屋子,把梁辰和土生叫进去。
两人自知遮挡不住,对视过后如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