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了吗?”
寒风过,院中竹树交加,亭台轩敞;堂内,陆轻眉咳嗽。
梁尘关心地朝前一步,他姐姐却侧身躲开。
微潮的氅衣已让她周身发寒,她强撑着说下去:“世事浑浊,也不必你出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
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那般热忱。
斜雨浇天地,细雨转滂沱。
梁尘朝前走,眼睛像淬了火一样明亮:“为什么要你保护?阿姐,我和所有人都一样,我也是愿意牺牲奉献的。如果世事浑浊,我就当劈开浊世的那把剑!”
“放肆,”陆轻眉声音很低,“你被林夜哄骗了,被他教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跟我立刻回家……”
粱尘大声:“林夜没有骗我,是你眼中只看着你那一亩三分地的权势。你整日做梦如何让陆氏权势更大,如何和皇室联姻。爹早说让你不要当皇后,你为了陆家,非要当。你为什么非要为了陆家而活?
“我这一路上,见到了许多以往不知道的。建业繁华,可南周其他地方并不是。建业人不思北伐,可天下还有很多百姓想回归故土。王与士族,将士,百姓,没有什么区别。阿姐,你脑子好,如果和我一起,帮一帮……”
“咣——”
一道耳光,甩在了粱尘脸上。
粱尘呆若木鸡,脸颊滚热。他被打得脑子空白,迟钝一会儿,才抬头看她。
而箍掌的那女子,周身气得发抖,眼眸潮湿泛红。她虚弱倚在廊柱上,看上去,比粱尘还要糟糕。
夏日闷雨急下,一阵比一阵更寂。
夜色被雨水混在一起,朝下泼去。中堂前聚满了水,蜿蜒成一道小水洼。水洼照应着中堂上的这一对姐弟,扭曲,倔强。
陆轻眉:“那你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
粱尘脱口而出:“我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
他蓦地伸手摸到怀中,甩出一荷包。荷包被树枝勾到,一截长生结孤零零地丢在水洼中,映着二人苍白而冷硬的面孔——
屋舍中,林夜仰望雪荔,抚着她面颊。
他希望她没有求,只是单纯让他开心一下。
然而——
雪荔说:“是的,我有求于你。”
雨水闷闷地拍打着窗棂,烛火被窗缝透出的一缕小风扰得左右摇曳。
屋中静一瞬,林夜还是微微笑:“好吧,你想求我什么。”
雪荔:“我想求你的血。”
林夜看着她。
他想到自己在襄州事变上,向天下人宣传的话,说出自己那珍贵药血的价值。他待价而沽,等着天下人为他的血打得头破血流,间离宣明帝和世人的关系。
他真的没想到,第一个向他求血的人,会是雪荔。
而更想不到的是,林夜竟然不生气,想的竟然是:她武功那么高,没有直接一刀朝自己扎来,取自己的性命,说明她心中还是在乎我几分的。
他要为她这几分在乎而感动吗?
雪荔看着他的眼睛。
雪荔:“林夜。”
他瞳色幽黑,搭在她脸颊上的手挪开,与他另一只手一起,撑在了被褥上。
林夜吊儿郎当地笑道:“你管我要,我就要给吗?如果我不愿意给呢?”
他不愿意给,早在雪荔的设想中。
雪荔认真回答他:“我可以帮你,走完你的和亲路,送你平安到汴京。你所图甚大,树立越来越多的人当敌人。你的侍卫甲太老,侍卫乙太小,其他人更没办法在真正高手中过上几招。你需要普通的高手,但你更需要顶尖高手。”
雪荔指自己。
林夜眸子闪烁:“我所图甚大?阿雪,我只是和个亲而已,我没有什么谋求啊。”
雪荔摇头。
被他掀开的面具覆在她额发上,她晃头间,她的脸和面具一起晃,看起来娇憨可亲。
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