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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走到门口,提灯侧身,这人已经转了过去。

小姑娘长睫垂下,灯笼纸罩着底下的长烛,在乌瞳中映出一点昏黄的光,忽明又忽暗。

贵客。

原来是这样。

她给他换药包扎的时候,他一直望着旁边,眼神不曾往她身上落过一时一刻。

方才停的那样快,更加让秦霁确定,李思言他——只是在报恩而已。

一抹晚风经过,吹得秦霁眼睛发酸。

她揉揉眼角,抬步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隔窗松动着,一有风便摇动着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秦霁将其关紧,解衣上了床。

这几天夜里,她睡得总是很沉,沉到睁眼就是天亮。

可因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秦霁今夜睡得不那么好。

夜半,隔窗又在吱呀呀地响,那风像是吹进了床帐,梦中的秦霁只觉脖颈发凉。

肤上像是掉了一捧雪,凉意碰散在各处,化开后,又扑来一抹暖息。

熟悉的,带有甘松香的暖息。

陆迢指尖沾了药膏,在她颈边滑过轻抹。

玉肌白嫩,尚未褪去的红印只剩下半个指甲大小,如雪上落了一瓣梅花。

药膏连着涂了几日,她的风疹已经好全。

风来园里的粉花通通挖净了,长好的或是掉下的,全都移出了府外。今早又查过一遍,已再找不出一片粉瓣。

陆迢坐在床边,俯身靠近,鼻端飘入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馨香。

很好闻。

他换了没沾药的手指拂过她眼角,动作像是擦泪,停留一时,然后轻轻带过。

原来小时候就爱哭。

脏成那样还敢往他马车上跑的臭小孩,哭得可怜兮兮要离家出走的惨小孩,被他不耐烦应付后还对说谢谢的傻小孩。

原来是你,秦霁。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

那日马车没走多远,陆迢便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回去找时,没能寻到她的人。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又能跑进他暂住的客房。

这何尝不算缘分?

她该是他的。

陆迢摸上秦霁的耳,轻捻耳垂时瞥见小姑娘羽睫正在微颤。

她的眼仍是闭着,呼吸却放轻许多。

陆迢稍等一阵,问道:“醒了?”

虽然知道是这个人,但真的听到他的声音时,秦霁仍是控制不住蹙起眉心。

装也装不下去了。

床边不知何时点上的一盏灯,秦霁睁眼,乌黑的眸子瞪着他。

已经过去五天,还是一句话也不肯同他说。

那日的事,是自己先误会。

误会得太深。

就连在这间房里,从桌椅到茶盏,也都是一个人的布置。

“秦霁。”陆迢语调放的轻缓,单手撑在她身侧,“跟我回去,好不好?”

秦霁想也不用想,摇了头,脸歪向里侧。

陆迢捧起她的脸朝向自己,平日那双静如秋水的眸子已含着愠怒。他只好将语气放的更轻,仍是认真看着她。

“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有些话不论开口时心有多诚,一旦出现实现不了的时刻,无论背后有什么缘故,都只会叫人觉得便宜又可笑。

陆迢厌憎这些便宜的人,也不想让自己变的便宜。

他从不轻易许诺,这是第一次。

以后?

秦霁平复呼吸,对着陆迢说出近日来的第一句话。

“那你想怎么对我?”

她推开他的手,清凌凌的眸子像是覆了霜一般。

“今日向我示好,是想要我继续装模作样,任你施为?”

“陆迢,在你眼里我是一团棉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捏变了样,好言好语揉一揉,又能变回来是不是?”

仍是往常的甜嗓,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