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我不怪你……”
空气越来越冷,财神犹在重复,“不怪……不怪……”
然后他忽然暴起,拎起沈长清领子,“你他妈……”
他举起拳头,又缓缓放下,极力压住怒火,“我不打你……我不打你……你…你给我滚过去,滚到夫子面前,告诉他,你来看他了……”
沈长清双眼空洞,在走神。
——沈长清,你到底为什么下山?
——你在路上见过谁?你算到了什么,可又给忘了
真的像财神说的那样吗?
不对……
那一刻沈长清心头其实是有一些警惕的,只是财神的手太快,太有力,强硬拽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什么东西面前。
离得近了,能感受到那东西的气息,于是沈长清就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先生……”不复以往温和,那声音里是带了极悲和愧疚的。
肩膀上的手似有千斤重,瞬间压他跪下,他也就任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你知道夫子怎么死的吗?”财神慢慢低头,垂眸看沈长清,“他是为你死的。”
泪水一滴滴落下,说不好知道真相那一瞬,沈长清是什么心情。
颜柏榆不管他什么心情,“说!说你来看他了!说!说你来给他拜年!说啊!说你不孝,说你对不起他!!!”
沈长清愣愣的,然后颤抖着躬身……
颜柏榆嫌他动作慢,将手从他肩膀上移开,挪到他后脑勺,然后猛一用力。
咚——
沈长清收回下意识要去垫额头的手,轻轻放在膝上。
“对不起……”
闭眼,清泪两行。
颜柏榆手上力度不减。
咚——
“对不起……长清不孝……”
抿唇,满眼痛苦。
有血划过睫毛。
咚——
仍是一声巨响。
“对不起……先生……长清给您惹麻烦了……
“长清来看您了……长清给您拜年……长清……”
有白光自沈长清身上消散,主魂化为大山猫亲昵蹭蹭刘元青残魂的手。
“长清送您一程……”
太难过了,以至于山猫远去很久了,沈长清嘴唇还在哆嗦。
颜柏榆忽然跪他身边,以同样的力度,叩下三个头。
他笑,“柏榆知道夫子您偏心,您最喜欢的就是沈长清那个混球……”
他垂首,“他回来了,您老开心点轮回成吗?”
他也落泪,“沈长清,你老实告诉我,残魂入轮回会不会出问题……会不会半路就……就散了……”
他忽然转身,犹如抱住那救命的水中浮木一般用力抱住沈长清,“你知不知道老子费了多大力,又等了多少年!你……”
“你……你用心点……”
沈长清抬手,在颜柏榆脸上摸索了一阵,轻轻柔柔用袖子拭去颜柏榆额间的血。
长夜里,他悲伤叹息。
何须人说?他如何会不用心?
年少时,因他逃避遗留的祸,到如今又刺痛他的心。
曾经邻里说过的话,艳羡的目光,从此又化为一支射穿心尖的箭。
“你们能念书,在我眼里已经高人一等了……”
是啊,刘元青是愿意教穷人家的孩子。
可有几家贫苦百姓,愿意供孩子读书?
学堂里终究是少爷多。
他们欺他、辱他,他默默忍受了,不敢有一丝不从。
他不是怕那些少爷,他是怕少爷们的家里人,会去找颜姨的麻烦。
他就想啊,他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沈长清,你始终是一个外人,颜姨已经很照顾你了,你不能再添麻烦。
——你不能害了她啊……
忍一忍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