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水清无鱼,有我没你(3 / 3)

床底柱上,嘴里还塞着颜柏榆随手摸来的沾满灰尘的抹布,晦暗里,他将颜姨瞳孔中的震惊和难过尽收眼底。

那一瞬,沈长清也在难过。

颜姨照常供他读书,他也照常帮颜姨干些力气活,只是两人间的话越来越少。

直到无话可说。

战死的人越来越多,这天下越来越乱,上门的官兵又换了人。

“崇德八年,城东三十七户,长子沈长清已从军,家中仅余一子”,这次的官兵一脸严肃,眼神淡漠,“叫颜柏榆出来。”

颜姨瘦小的身躯,挡在门口,只留给沈长清一个佝偻衰老的背影。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的儿”,颜姨满眼绝望,“不要……不要带走鱼儿。”

时隔五年,她终于能为她儿哭泣一场。

为她的鱼儿,哭泣一场。

沈长清走过去,一点,一点,坚定地掰开颜姨把着门的手。

颜姨死死扣着门,可她哪里比得过男人的力气。

沈长清从容走出去,手指推开门的瞬间,他预见到了永别。

这回入目的是满眼腥红,颜柏榆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猛推了沈长清一把。

背脊撞在树上,沈长清滑倒在地,树叶抖落,树干上添了一道直直向下的骇人血痕。

颜柏榆揪着他的衣领,攥紧拳头砸在他脸上。

“武师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为什么不躲!”

“我让你说话!”颜柏榆又一拳头砸过去,却被沈长清用手掌生生逼停。

他又一次,从怀里摸出那封染血的信。

“是娘给咱的吗?!”颜柏榆大喜过望,伸手去抢,他没有注意到沈长清欲言又止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那你也不能在战场上走神啊!”

他碎碎念着,“娘不识字,应该又是夫子帮着写的。”

“刚刚是我不对,谁让你吓狠我了,不给你一拳,你不长记性”,他一边急切地拆信,一边道歉,“好嘛,对不起,长清啊,你脾气最好了,别生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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