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揉了揉眉头。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翻开手里的册子,想看看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翻了一会儿,终于翻到了那篇文章。残章不过几百字,也就两三页的篇幅,可她眼睛都瞪出来了,也没瞧见陛下的朱笔圈划。别说圈划了,她分明看见这书页上,白纸黑字写着“玉酒”,而不是“芦酒”!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没有记错,卫云章也根本没有写错!
难道是皇帝老糊涂,看错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想要调转方向,赶回御书房,想皇帝陈明情况。
但她只刚刚挪出一步,便已停止了动作。
不,皇帝怎么会错呢。皇帝是不会错的。
她抱着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萧瑟冬风吹过她的官袍,吹得她额上细汗全干,她吸了口冷气,合上了这本书。
再翻开另一本。
草草翻过一遍,也是半点朱笔痕迹也无。但,有个比朱笔更明显的东西。
——在书的尾页,在硬壳的封底内侧,夹着一张薄薄的、明黄色的绢布。
一看到这颜色,崔令宜便啪地一下合起,将两本
铱驊
书全都塞进了怀中,再也不敢拿出来公然翻阅。
她四下望望,确认无人,这才紧抿着唇,快步往翰林院走去。
第062章 第 62 章
反正都要奉旨离京了, 崔令宜也不想在翰林院待着了,一回到翰林院,便去向长官报告此事。长官听后非常惊愕,又听说皇帝还批评他们审查不严, 顿时冷汗涔涔, 想问崔令宜究竟是哪些地方有问题, 崔令宜只道:“陛下让我自己琢磨。”
正说着, 小黄门带着写好盖印的正式文书前来, 相当于是印证了崔令宜所言。
崔令宜面露羞愧之色, 跟长官匆匆告别后, 也没工夫和同僚闲话,立刻赶回了家中。
因为不是下值时间, 所以瑞白没在门口接她, 她一路步行回卫府,悄悄运了点轻功, 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
正值晌午,卫夫人和陆从兰都在各自的院子里休息,没有任何人来干扰她。
她一路顶着下人们诧异的目光, 跑进卫云章的院子里, 砰地推开了门。
屋内生了暖盆,暖融融的, 她步伐一停,热气一熏, 身上登时冒出汗来。
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低声叫道:“卫云章!”
卫云章这会儿是真的在睡午觉, 听见响动,睁开眼, 懒洋洋地撑着床坐了起来,皱着眉打量她:“怎么了?你又惹祸了?”
崔令宜瞧他衣衫不整,面上还有枕巾压过的痕迹,红红的,竟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渐渐清醒过来的卫云章:?
崔令宜咳了一声,正色道:“恐怕这次不是我的问题了。”她递出两本书,放到卫云章面前,将御书房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卫云章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翻书,却被崔令宜抓住:“不用看了,我已经看过,根本没有陛下的批示。”
卫云章:“什么意思?”
崔令宜把压在下面的第二本翻出来,展示给他看。
卫云章盯着那片明黄,沉默片刻后,将它抽了出来。
“这是……”卫云章一目十行扫过,瞳孔颤动。
“密旨。”崔令宜言简意赅。
她在进屋的时候,已经将这东西看过。若非太过重要,她也不至于扰人清梦。
卫云章眉头紧锁,抿唇不语。
那密旨乍一看,与之前交给翰林院的文书并无不同,都先是批评了一番卫云章编撰不严的问题,然后让他离京实地考察。唯一的区别,是翰林院的那份,未明确限定考察地点,而崔令宜手里的这份,却在结尾明确写着“赴营州考察”。
“高祖开国之时,曾对天下土地重新作了划分,有些保留过往建制,有些则拆分或合并,而营州,就是本朝新拆分的一块地界。《文宗经注》收录的是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