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雪视能力不好,视线被蒙得模糊,也分不清那人是满头银白,还是覆了层雪的黑发。
而男人旁边,穿着火红鸾纹长裙,杏眸流盼的女子。
无论是相貌,神态,还有那一袭她曾经爱不释手的鸾纹锦衣,都不应该有第二个人。
最关键的是,那微微偏过脸认真关切的神情,跟越明珠曾经每个夜里等他回来,看见他时,一模一样。
裴晏迟记得很清楚。自从昨夜后,她的心思转眼便全不在他的身上。
连说话时,眼睛都止不住飘到别的地方去。
落折笑:“仙君若是有意,今天回去哄哄夫人就好。外人都看得出,她一向很听您的话。”
去问任何一个见过越明珠的人,都会这么说。
裴晏迟也是这么想的。
他推掉别的事提前回来,还亲自挑了糕点,已经算很有诚意。
她该相信裴钟渊。
这样,才能让人也相信她。
越明珠泡了泡温泉,总算神清气爽后,才回过神——
她是不是把裴晏迟惹生气了?
裴晏迟很少有不陪她过夜的时候,除去新婚当晚,昨晚是第一次。
只不过,她这两天脑子里乱得很,没一点空隙分给旁人,根本没察觉到裴晏迟的存在。
低沉嗓音交织着月光,徐徐泄出,“看来你很喜欢那盏灯。”
越明珠没想到他竟然会过问,根本没有应对的说辞,怔住了。
随即便低下脸,不愿被裴晏迟看到自己的神情。
冗长的寂静后。
她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嚷道:“因为那是你送的啊。”
“你以前送的那么多礼物,甚至是前些日子那场烟火,不都是……落折道主的主意?讨我喜欢的东西,你总是请教别人。
只有那半只锁魂灯,才是你真真正正给我挑的。”
越明珠咬着唇,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小:“总之,对我来说就是很珍重。”
裴晏迟默了默。
之前给她的,确实都是问过别人的意见。
越明珠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他没留意过,也不太记得。
既是礼物,就该让人欢喜。
他把不准,请教下天天桃花丛中过的落折,或是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错。
偏偏被她说出来,一副委屈样,好像他之前都很对不起她似的。
可就是因为认得那是越明珠,这一切都说不通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升腾又泯灭。他试图冷静,但就算动用了仙力也无果。
“君上!”
司命气喘吁吁地飞过来,停在他身后,一边大口呼吸一边道:“对这件事,我有些头绪了!”
裴晏迟重重蹙起眉,没有阻止,却也没有应声。
经络里仙力起伏,直逼心口,扰得他现在极为浮躁。
良久后,他反倒阴冷地嗤笑了声:“原来是我疯了。”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给司命,给他自己,还是给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的越明珠。
“……”
司命不敢接。
心里却止不住想,希望被寸寸捻灭的滋味,对仙君来说,大抵确实很是煎熬。
裴晏迟这性子,几百年都倨傲如斯,刻在骨里,改也改不掉。
这还是头一回……用这么毫不掩饰的语气,说这么妄自菲薄的话。
…………
两人离开山域,却突然发现,九重天好像变了个样。
无处不在的微微寒意,都抵挡不住那一阵接着一阵人生鼎沸的喧闹。
司命从人群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神色骤变。
瞬间放满了脚步,离裴晏迟远远的。
裴晏迟无暇理会,回到重阙殿,便重重关上了殿门。
方圆几里,都被结界牢牢地锁住,钻不进一点多余的吵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