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他预想中的感激,也没听到女孩跟上来的脚步声。
他蹙眉回过头,这才看到越明珠一脸纠结的表情。
“唔,你要是不生气了,能不能现在就放我走?”
“走?”裴晏迟淡淡的看着她,似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对啊对啊。”看见裴晏迟面色没变,越明珠觉得自己此时有了些希望,“你的腿已经好了,我留在你身边也没用,不如现在就放我走吧,我自己去京城。”
裴晏迟没有说话,越明珠只当他是在思考而后恍然大悟一般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一张纸。
那是在马车上她让裴晏迟写的字据,如今她已经能将上面的字看懂个七七八八了。
既然他们之间的交易不作数了,那这张纸也就没有用了,这上面还有裴晏迟亲自写的自己的名字。
在州牧府跟着裴晏迟习字这段时间她经常看到有专门的侍从将裴晏迟写废的字销毁,想来这张纸也是一样,如今放下她身上是不太合适了。
“这个还给你。”越明珠以为裴晏迟大抵是不好意思向自己再要回这张纸,这才沉默不语。自己主动还给他,他心情好了自然就会答应自己了吧。
然而裴晏迟不但没有接过这张纸,而且神色又暗沉了几分。
裴晏迟盯着越明珠微微向上抬起的脸,她瞳孔微张脸上凝固着笑意,他甚至在越明珠的脸上看见了几分讨好,这是他一直想要越明珠展现给他的表情。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却也意识到对方好像根本不想留在自己身边。
“你想离开?”裴晏迟终于明白了越明珠的意图,“你以为孤身边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裴晏迟眉头紧皱,他看不懂越明珠。旁人都是费劲心思想要和他搭上关系,但她却好像对自己避之不及。
哦,除了之前他受伤时说要重金答谢的时候。
裴晏迟自认自己对越明珠还不错,然而对方一旦和自己没了金钱关系就要离开自己。
也不对,现下好像是就算自己出钱对方也不愿意了呢。
真像个养不熟的猫。
裴晏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猫,那是皇祖母见他勤奋好学奖励给他的。
不知道为何深闺妇人们都喜欢养猫,连当朝太后都不免俗。她的原话是:“术儿平日里勤于读书是好,却少了几分稚子玩乐的乐趣,这只狸奴便送与你解闷。”
然而裴晏迟不知道,太后曾对身边亲近的宫人说过自己送猫的真正原因。
时过境迁,太后已驾鹤西去多年,而那只她送给裴晏迟的狸奴也早就被他转手交给了下人去养。
倒也不是他没尝试着去和狸奴亲近,只是他似是与猫八字不合,那只猫还将他抓伤过一次。
之后那只猫便一直由东宫里的宫人饲养了,裴晏迟后来又见过那猫几次,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在宫人的腿上鼾睡。看来是真的只和他不亲近了,裴晏迟想。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目猫。”
裴晏迟这句话传到越明珠耳朵里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些什么。
白目,难道是在说她吗?时刻仿佛静止了一瞬又一瞬。
越明珠深吸一口气,最终选择将笔递到了裴晏迟手上。
“我写不好你的名字。”
她睫毛快速扇了扇,梨涡害羞腼腆,全然就是个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露拙的小姑娘。
裴晏迟微怔,接过笔,在末尾题上了他的名号。
即便是两个人写的字,衔接在一起,也丝毫不突兀。
越明珠写古体字的笔法,跟他竟是如出一辙。
若是不细细端详,粗略地看,完全就是以假乱真的程度。
唯一的差别就在于,越明珠字迹更温隽,远没有裴晏迟那凌厉的笔锋。
裴晏迟看了片刻,低颔:“字不错。”
“啊?”
越明珠愣了下,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