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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目光对上,都是一愣。
跟着各自怀揣着疑虑,装作无事发生——杨徐见过那人,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似乎也如此。
半日之后,他记起来了:那人是左相苏禾身边的侍卫!
他为何到此地来?
事情越想越不对,他担心暴露,摊儿也不要了,一路快马加鞭往都城赶回来。
饶是如此,路上依旧遇到了“山匪”伏击,好在自身武艺不俗,算有惊无险。
杨徐说到这,揭开衣袖。他左臂上缠着白帛,渗出殷红。
李爻心底生出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紧迫感,像大暴雨来临前的死寂,惹人心慌。
而他惯于独自消化慌乱,在杨徐肩上稳稳一按:“一会儿先把伤处理好,不要回内侍庭报道。今日歇在我府上,天亮之后我寻个更安全的地方,你暂时不要露面。”
事实证明,李爻确实比滚蛋敏锐,对危机有绝对的敏感。
三日之后的大朝上,幽州传来一道急奏。
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直接殿呈。
赵晟没什么精神地拆开看,看到一半眉毛立起来了。
尚书令知道定然不是好事,但他身居其位,硬着头皮道:“不知有何可为陛下分忧?”
赵晟将奏书扔给樊星:“给他们说说!”
樊星小心翼翼,拿起来看,见这奏书是幽州刺史庄别留发来的,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幽州流民回乡,不知因何而起,近日私下言论颇有燥乱之意,多言说老天不给百姓好日子,舆言、乱象该如何引导应对,请陛下示下安排;
第二件,蒙兀内政分裂,主战老将病重,可汗主和,且主战的没有主和的嘴皮子利索,连原先支持与南晋继续开战的大汗也被消磨了战意。听说老将为此心急得不行,要撑病立下军令状攻打燕北关。而主和一派听闻南晋大举征兵,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索性将此消息传来,同时向南晋借兵十万,意图自行平定内乱,承诺事成之后双方各自安治。
头一条赵晟没有新招,无非是给个枣打三巴掌的路数;
至于第二条,荒谬至极!简直天大的笑话!你们关门打架,要我的人陪葬?赵晟理都没理。
让赵晟眉毛立正的是最后一条。
庄别留称,圣上幽州遇刺,让他夙夜难安,明察暗访多日,查得事情是朝中有内应——内侍庭护卫杨徐暗中与山匪勾连,几日前被发现后慌忙逃窜。
景平听到这,垂着眼睛眸色深沉地想:自沈冲提醒至今已经大半年了,晏初一直想要抚平波澜、不忍见爷爷驻守的旧地涂炭,看来苍天终归不眷顾。大乱将来……于我的算计倒也并非坏事。
而李爻则是暗骂:倒打一耙,来得真快。
杨徐是受他差遣留在幽州暗查谋刺之事,皇上知道。
庄别留说杨徐勾连山匪,更不如直接说他李爻要忤逆谋反!
功成不得身退,早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挨一刀。
那倒霉催的免死铁券打的镯子都救不了。
眼下只看赵晟怎么想。他若当众袒护一句“是朕让杨徐留下的”,这事可以立刻翻篇。
可是……
“庄卿此信何意,朕有点不明白,哪位爱卿能给朕解惑?”赵晟坐在殿上,他无论与李爻有何猜忌龃龉,手上还总是捻着曾赠对方的腰佩。
殿上安寂一片,没人接话。
景平把算计归回当下,站在李爻侧后方已经懒得愤怒了,出列道:“陛下,微臣替王爷心生悲凉。”
赵晟眼角一抽,他当然听到过流言蜚语,说李爻与这小徒孙关系并非单纯。
他脑袋清醒时想,晏初正当年,遭天家忌惮,如今老大不小只身一人,连个儿子都没有,寻可心人在身边照顾,也正常;而他脑子混乱时又想,他若是愿意,朕又何尝不能给他照拂?
就连赵晟自己都说不清,他待李爻到底是何情愫,或许只是想把他留在身边、